尸山还是那座尸山,有风掠过的时候,及其安静,坐落在栈道之上,仿佛早已经跟土壤和山脉融为一体。
尸山上,白骨耸立,几缕凉意从东至西萦绕,锋利的白骨几乎不满了整座尸山,除去一处空洞的人形缺口。
已经是面目全非的王策轩,从张开双臂,一直到漫天的白骨羽箭落下,被扎成刺猬的他,不由自主的跌落。
霸下凝望着王策轩,他不敬重英雄,一个失败者在霸下的眼中也算不得英雄,只是之前的对话没有落得一个圆满的答案,有些可惜了。
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用饕餮的尸体堆砌成的尸山,霸下倒是也理解为什么王策轩不是自己的一合之将,完成尸山这个杰作,怕是早就已经耗光了他的所有力气了吧!
霸下缓慢的踱步向前,人间说到底还是有些意思的,只凭着一个信念一口气就能撑到现在,的确是有可取之处,也难怪白帝和天帝两个人对人间的愿力始终都是念念不忘。
不过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此行的任务只是到人间找到人间的愿力,带回天上交给白帝,其他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要去操心的。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霸下拧着的眉头舒展了许多,迈着的步子也欢快了许多,然后才舒展没多久,霸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王策轩劳神耗力筑造山体,在霸下的眼中不过尔尔,无非是要多走一些路罢了。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不光是要多走一些路那么简单了!
“我与灵山诸佛有过些许缘分,你现在退走,我不与你为难。”
霸下看着不远处的光头,神情有些厌恶,这种有让自己忌惮的感觉,霸下很不喜欢。
“阿弥陀佛!”
双掌合十,梵逑阗低眉信手,目光平和。
“是贫僧来晚了!”
看到王策轩如今的模样,没有人能想象得到,这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当年大唐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梵逑阗的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忍,这才转头看向霸下,先是愣了愣神,而后才开口说道。
“前辈所说的灵山,人间并没有,所以你不用客气!”
一番话毕,梵逑阗不再是双掌合十,而是单掌朝向霸下,另一只手,渐渐的攥着一串佛珠。
“不识好歹!”
霸下冷哼了一声,原本想要卖一个面子,但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好歹?尔等下界之后,这风雨飘摇的人间,那里还有好这个字?”
梵逑阗缓慢的舒展筋骨,果然与高高在上的神主相比,还是江湖更适合自己一些,只是可惜早些年自己少年无知,走错了道路!
脸上多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在梵逑阗的身后也出现了一座金身法相。
“你是从灵山转世而来的?”
霸下的眼睛骤然大了许多,仿佛是找到了自己不安的源头。
“我生于人间,你口中的灵山,或许曾经我很想去看看,但这样的想法,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梵逑阗笑着回答。
“如果你要是惊讶这个东西,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曾在人间见过真佛!”
梵逑阗指着自己身后的金身法相,上扬的嘴角,就好像是在嘲笑着霸下所有的见识。
“聒噪!”
霸下的声音落下,漫天又是那些白色的骨箭。
“阿弥陀佛!”
梵逑阗低下了头,但他身后的金身法相却是昂扬着。
梵逑阗的金身法相挥动着双手,那漫天而落的骨箭很快的就被金身法相的双手给画出了一大片空隙。
霸下起身压向梵逑阗和他的金身法相,但在霸下的身子还没有落地的时候,梵逑阗已经操控着金身法相将霸下撑起,
轰——
两个巨大的“建筑”轰然倒地,灰尘还没有散去的时候,梵逑阗已经已经操控着自己的金身法相抡起拳头向着霸下砸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霸下出手了,梵逑阗哪有被动挨打的道理?再加上曾经在江湖中锤炼过,尤其是跟叶小碟接触过的经历,趁他病要他命的信条,几乎是每个跟叶小碟有过接触的人都会牢记在心。
“罗汉裂地印!”
双手不断结印,自空中有一道金色的印章落下,继金身法相的拳头之后,又重重的砸在霸下的身上。
见到这一幕,梵逑阗不由得笑了笑,自己跟降龙伏虎两位罗汉这么久了,多多少少也学到点东西!
“休得猖狂!”
梵逑阗的笑容还没有出现多久,霸下直接破开了那坠落的印章。
在霸下的背后,那座一直被他背负的石碑寸寸皲裂,起初的光芒在几个呼吸之后,已经变得越来越刺眼了。
刺眼的石碑上有一个猩红的嶽字,轰然落地,入地不知道有多少,但在霸下的眼前,却是再也没有了尸山和梵逑阗的影子。
金身法相碎裂,梵逑阗就算是不死也会落得一个重伤的结果,能死在自己的嶽碑之下,想来也不算辱没了他的金身法相,这小和尚足以自傲了!
“罗汉覆海印!”
霸下并没有快速的收起嶽碑,而梵逑阗的声音,也是在嶽碑之下响起。
又是一方金印自嶽碑的下方打出,直接打破了嶽碑。
不过看着这一幕,霸下的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梵逑阗又是一招覆海印打向霸下,霸下抬手挡住覆海印,青筋逐渐暴起,以一条手臂的代价,霸下捏碎了覆海印,与此同时,嶽碑也在空中再度凝结成型,狠狠地撞向梵逑阗。
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樊逑阗直接被嶽碑撞了口吐鲜血,而早已等候多时霸下,瞬间变化出本体,将樊逑阗吞入腹中。
嶽碑重新回到了霸下的背上,霸下也是轻松的舒了一口长气,代价的确有些大不过结果还是好的,至少那座尸山已经不会再挡住自己的去路了!
缓缓前行,霸下的神色突然凝固住了。
随着一声“罗汉翻天印”,嶽碑仍在,但霸下的本体却是再也找不到他的头颅。
樊逑阗飞身而出,半边血肉模糊的身子,染红了黑色的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