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乾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不对叶小碟暴风疾雨,却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可平静之后,宇文乾平心而论,自己之前还真的是被叶小碟的气势给糊弄住了,即使现在已经知道叶小碟是在投机,但宇文乾自问再来一次的话,自己还是不敢贸然向前。
怕死的人未必不死,但不怕死的人几乎都死了。人生在世,想要万众瞩目需要的是勇猛无匹的本事,但想要长盛不衰,除了本事之外,更需要的是步步为营的谨慎。
熬死了诸多同时代的强者,也靠死了李太白,最后连夫子都被宇文乾给等到登天而去。
有人说叶小碟是人间第一,宇文乾不以为然,光是跟自己一样的老怪物,宇文乾知道的就差不多有一手指数,老人还没有死绝,这人间便由不得年轻人来充数。
宇文乾不断的暗示自己,鼓励自己,但面对比天劫更甚的天罚,老人还是有些挪不动步子。
“小子,屏气凝神,收敛杀意,我放你一条生路。”
天罚已成,宇文乾试了几次都没有鼓起勇气冲进去杀了叶小碟。若是两人生死决战,这样的态势怕是夫子也会选择掉头就走,但现在宇文乾的境遇不同,看着他和叶小碟的眼睛何止万双?
宇文乾不能退,更不能跑,所以他决定试试劝。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但终究还是要试一试。
“老前辈是在说笑吗?”
交手之后,叶小碟的脸上第一次不受控制的露出笑容。
从前叶小碟以为飞剑在手,便可替师妹遮风挡雨,后来他遇到了夫子;学会了天地经,叶小碟以为可以替师门分忧解难,后来他遇到了天帝;坠落冥界,叶小碟明白了何为不动明王经,然后他遇到了宇文乾。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貌似每到了一个境界这句话都会应验。
叶小碟脸上的笑容有几分是对宇文乾,但更多的是对他自己,原本以为自己有了跟夫子一起仰望的资格,没想到还是有些夜郎自大。
感觉到宇文乾的气机是,叶小碟认为自己或许不是他的对手,遇到了交手之后,叶小碟发现自己真的未必是对手。但生死搏杀,不是擂台比武,是不是对手不重要,杀死对方让自己活着才是结果。
就境界阅历而言,那天帝岂止高出叶小碟百倍,可对战叶小碟为何还要耍一些见不得光彩的手段?
玉石俱焚这种打法,若是天帝遇到普通的凡人,在天帝看来这只是一个笑话;但这对手换成李太白、夫子、叶小碟这类人之后,若天帝还敢拿出看笑话的态度,那他就成了一个笑话。
境界固然是跟实力挂钩成正比的,但偌大的世界,天上人间,总会出现那么几个不讲道理的存在,很不巧,叶小碟便是。境界不如你又怎样?照样有办法可以弄死你!
叶小碟之前的确是在故弄玄虚,只不过他做好了殊死一搏和投机取巧的两手准备。想不到宇文乾真的会被唬住,叶小碟也就开始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大胆想法。
跟天劫打过几次交到,被劈过,也破过,所以叶小碟也就轻车熟路的把天劫给“召唤”来了!只是宇文乾口中的天罚为何物,叶小碟不太清楚,看声势跟天劫也差不离。
“叶小碟,你杀敌心切,难道也不顾他们的死活吗?”
天罚已成,此时想要退走已是痴人说梦,宇文乾指着洛小佳等人,试图离心,而后再离德。
“叶小碟,这里有几十万大军,他们大多都是普通人,你难道真的要把他们牵扯进这天罚之中?”
宇文乾的声音极为洪亮,怕是他希望让全天下都能听到,但让他失望的是,即使全天下都听到了,叶小碟还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心无旁骛。
“老前辈,您就进来吧!”
叶小碟大喝一声,听着整个人已经来到了宇文乾的跟前。
天劫是天道发难,苍天降劫,勉强可以算作是对人的考验;天罚是天道惩罚,苍天降劫,为的是灭绝逆天之物。简而言之,天劫不过是考验,而天罚代表的是灭绝。
通过宇文乾的“诠释”,叶小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奥秘,看向洛小佳和肖彰的时候有些歉意,而后者则是洒然一笑,浑不在意。至于豆丁和冷清,在军营中见惯了生死的两个人,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剩下的就是梁军了,叶小碟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弄了一个天罚出来,而且还牵涉了如此之多的梁军。
倏地叶小碟嘿嘿一笑,自己修道不假,但叶小碟绝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梁军的人数再多又能如何?自己认识那个?
天罚还在继续,只一个雷鸣电闪,便有无数人灰飞烟灭,嘈杂声骤然而器,然后喧哗直至鼎沸。
古往今来,修道者不计其数,得道者凤毛麟角。更何况是最苦的战场之上,士兵大多都是普通人,即使见过了生死,却不曾置身修道的峰顶。
直到这一刻,凡人在真的见识到了自然之力的可怕,不同于战时之水火,天罚让人生不出想要逃命的力气,哪怕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不例外。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绝望笼罩,即使是洛小佳和肖彰他们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他们比那些普通的士兵要安静,甚至还挺身引来了几条雷龙。
“叶小碟!你莫要自误,此番万劫不复你武当也难挡悠悠天下之口!”
徒手抓过两条雷龙丢的远远的,宇文乾这次是真的急了。活到了这把年岁,硬撼天劫的人宇文乾见过一些,但能在天罚中活下来的,他闻所未闻。
“娿鼻道地狱的风景,还望前辈陪我!”
叶小碟仗剑挺身在天罚的中心地带,身上硬抗了宇文乾数拳,让他不停的倒吸凉气,但脸上的战意不减。
按照常规知识,置身天劫,修为越高天劫的反应越是强烈,这里只有叶小碟和宇文乾为最。想来天罚天劫,应是异曲同工,所以叶小碟觉得现在还不够。
大喝一声,青色剑气频出,直奔天罚,只不过有四道最粗壮的剑气与青色剑河逆流而行,没入人群不见踪影。
天罚中的景象愈演愈烈,在与青色剑气接触的一刹那,更是风驰电掣雷声滚滚,仿佛是要让这里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