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旨意下达永州,着实让赵汝愚吃了一大惊。
几个意思?这是官家旨意,还是中枢之中,有人要向永嘉新学动刀了?不能吧,这才哪到哪儿啊。赵汝愚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李伯言接到消息,也是匆忙过来,劝道:“老师不必如此伤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您都致仕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赵汝愚心说,有你这么说话的么,皱眉道:“官家旨意,你也得上京。”
“……”
“我?我去干什么?”
“你自己看,携门生,非吾一人。”
李伯言皱眉,这永州还这么大一摊子呢,总不能弃之不顾吧。
“老师可整顿些时日,待庄子上安置妥当了,学生再随老师赴京,如何?”
赵汝愚说道:“恩,也不急于一时。这永州你得安置妥当了,不然这么多人,若是出了乱子,可就不好整了。”
“老师放心。”李伯言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刘封刘丘山。
之前闹灾荒,刘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特地送来两千贯钱,让李伯言留作应急之需,可见老刘家也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这作坊有几个李家的心腹掌握着核心技术,剩下的,只需要略加管理就好。
李伯言这个甩手掌柜,这回,真的要成大股东,只掌舵把准方向,再也不管事了。刘丘山的为人,李伯言倒是信得过,恰好因为之前的灾荒以及一些其他事,刘乾城父子正好在庄子上,也可以好好磋商磋商。
李家的作坊,眼下分为几大板块。
味精、果酒、琉璃以及农产品。东风物流旗下的淘宝大卖场,也算是一大板块,另外最大的重头,强势崛起的东风物流,则是重头戏,这一块,全权有康帅博负责,李伯言是很放心的。
淘宝让段景打理,也是极其稳当,眼下各州的中转仓就在加紧建立,一旦实现物流互通,李伯言的一整盘大棋,就都活络了,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什么特产不特产之说了。福州的海鲜,经过冰镇冷藏,五日内可达衡州的刘记,这已经是现今最快的方式了。李家的船,已经是大宋河道中的常客,日来日往,从不停歇。
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官船,携带什么重要公文呢,这造型奇葩的骚包船,真是让人为之眼前一亮,后来看得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了,然而他们可能不知道的是,就是同等体格的船,这样的骚包船吃水,要比那些个福船多得多。
大宋的商税怎么收的?不是卸货装货的去称重,就是按照船的规格长度来收税的,所以李伯言这个“逃税”大王,简直就是赚翻了!一船的粮,说是三成路耗,到他这里,无形之中就成了两成,再加上定点转运,又抠去了半成。一成半的成本,他与荆湖各州敲定的船耗则是两成半,等于说里外里,他就刮去了一成!
千万别小看了这一成,每年运往京西、淮北的粮食,可是供着几十万大军,这消耗,想想都可怕。李伯言的这个味精作坊,怕是连粮都不用买了,直接是从这抠下的一成粮储之中加工成味精,那么一成的粮食,每一石粮食,也就成了二十多斤的味精。
可能有人就要糊涂了,一石粮食能卖个一贯多钱,二十斤几斤味精,扣除成本,李伯言手头的利润也就一贯多钱,还不如直接卖粮来得实在呢。
其实不然,那一贯多钱的成本里,当然还包括了作坊工人的丁户税、工钱等等,所以两相比较起来,对于永州整个产业来讲,自然是后者更加划算了。
“大郎,你这喊某过来,又要惹什么幺蛾子了?”
李伯言见到刘乾城揶揄自己,便笑道:“刘伯父,我这么懂事乖巧,像是惹事的孩子吗?”
一边的刘丘山扯了扯嘴角,“你这叫懂事乖巧?那天底下个个都是老实人了。说吧,又是什么打闷棍,还是往别人家门前唱歌的破事?我爹可做不来,你找我就是了。”
“……”
李伯言将一张契约递过来,说道:“伯父,您看看吧。”
“这又是什么?”
刘乾城拿起契约,看了一眼,皱眉问道:“你是说,两千贯,让我们入股其他两个作坊?还一成股份?”
刘丘山同样有些咋舌,这几个作坊,能有多吸金,他们不是不知道,恐怕一年的分红,就可以完全把本钱收回来了,这么好的事,必有诈!
“咳咳,大郎若是缺钱,当初那两千贯,不急着还,也不用如此着急。”刘乾城虽然很心动,但是也知道分寸,又那百分之一的味精股份,将来刘记年入万贯,可能都不是什么难事,就不得陇望蜀了。
李伯言笑道:“伯父就签下吧。我这即将陪老师赶赴临安了。这庄上的生意,自然得要人打理。丘山与我相识快一年了,为人什么品性,在下心里自然明白,尤其是之前的事,有些人,只能共享福,不能同患难,但是伯言明白,丘山不是,所以,这一成的股份,权当今后丘山打理庄子的报酬,您看如何?”
刘乾城有些激动地握着李伯言的手,有些泪花地笑道:“大郎仁义啊,不过这契约实在不能签。两千贯,恐怕半成都显得多了,不能签,不能签。”
李伯言笑道:“总是将利,何来仁义一说呢?您就当半成是利,半成是情谊,如何?”
“这……”
李伯言笑道:“刘记的酒楼少个掌柜无妨,但是永州的作坊,如今少个管事的人,恐怕出些乱子,就是千万人的事了。丘山做事稳重踏实,交给他,小侄放心,请伯父就答应了吧。”
“好吧。”刘乾城笑着,这一次,他果然没看错人。
刘封看着自己老爹已经自说自话地将他这个亲生儿子卖给了李家,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爹啊,到底我是您儿子,还是伯言是您儿子啊,这么着就把我卖给伯言了?”
李伯言呵呵一笑,道:“白送给我我都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