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美酒,锦衣玉食,一样都少不了。
单心亲自接见,给足面子。
“前段时间闻得泰戈仑卿身染疫病,未能及时到来,还请见谅。”
“皇子殿下何必客气。”单心拿着一杯酒敬道。
“此次前来,我只有一件事。”
“皇子殿下是让我上京吗?”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此次过来,父皇命我带泰戈仑先生上京,但我自己是不愿意的。”皇子摇摇头道:“泰戈仑卿,你对当朝宰相罗崇君有何看法。”
单心哈哈一笑,道:“没有看法。”
“哦?”皇子不解道:“在几个月以前,罗相带五千兵马以着出游的名义前往边境。人人都知道,龙州不大,但风景好的地方很多,偏偏要到边境来,为的是什么,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这点事,陛下若想知道,直接问罗相便可以,何必非要在臣身上找个所以然呢?”单心摇摇头,不置可否。
“当罗相带着三千多的部队回来的时候,父皇一度觉得泰戈仑家族要谋反,但在罗相再三相劝之下,忍住了。他知道,只要老泰戈仑还在他手上,你就一定会上京城。”皇子殿下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我倒是想知道,皇子陛下,希望我去吗?”单心突然问道,这个年轻俊俏的王子的眼中,似乎对于自己国家的兴衰毫不在乎,即使是在与他说着事,心却集中在美女们的歌舞上。
“我的话,自然是不希望你去。”
“为何?”
“因为你去了,我的父皇便会活,你不去,他也不会死。”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令旁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此话怎讲。”
皇子便将一些事情如实告诉了单心。
抓奇人改造的事情是真的,甚至将奇人能力复制的技术都已经被研制出来。不过这个计划的启动时间早已经在几十年前单心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启动,远非目前所看见的才进行几个月的研究。本身这项计划还会再研究几十年,但是最近却突然加速,为什么呢?
因为这项计划所需要服务的人,已经活不长了。
“或许你不知道的是,当初你刚刚出生,皇上便要与你们家和亲,老泰戈仑直接拒绝,随后便离开了京城。驻守边疆,十几年都没有回京。他原本指望父皇思考一段时间之后停止那荒谬的想法,可是父皇在这段时间之中,内心却是越来越固执。到现在时日无多,他便更加急不可耐。”皇子说这话的时候无奈的摇摇头。“甚至于,他开始恨,恨所有人。他恨罗相的研究太慢,恨泰戈仑家不肯交出力量,甚至于恨我。”
“为何会恨?而且连你这个亲生儿子都……”单心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即使从未去过京城,也知道王室成员之中,实际上是三女一子。皇子在他之后出生,而他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是两个妹妹。
“他恨我最终会继承他的江山,他恨我比他年轻,他恨我做事永远无可挑剔。”皇子闭着眼睛,将所有的一切化为一声无用的叹息。
单心知道这种感觉,只要一个人,恨另外一个人,便会想尽办法在对方身上安插问题,寻找弱点,最终让对方变成万恶的集合体,自己消灭这个集合体是正义的。人就是这么骗自己,或许皇帝陛下有自己的骄傲,他无法容许岁月带走他的力量,摧毁他的骄傲,这会让皇帝陛下感到绝望,而这种绝望,谁都不想拥有。
“江山辈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任何王侯将相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何必呢。”单心道。
“但是罗相的研究,让他有希望在百年之后捧起当年英雄们的黄土。”
“你是说,延长寿命?”单心听到此言竟有微微的惊讶。
“没错。逆天改命,永葆青春。”
“不可能的。”少年突然借助单心的嘴道:“只要人处于时间长河之中,就不可能做到。任何事物都有衰变的过程,上至天上之神,下至地上黄土,都不可能避免。”
皇子睁开眼睛,看向单心道:“可是,如果我说,能呢?”
“我需要一个理由。”任何事情想要人相信,都要拿出证据,单心就需要证据。
“因为我经历过。”皇子的声音虽小,但是在单心耳中却如同雷霆炸裂。“我曾经是最不幸的人,也是最幸运的,我就是罗相的第一例成功实验,我先天缺陷,御医说我体内中气先天缺乏,体格贫弱,很难活过十岁。父皇命罗相不惜一切保住我的性命,而罗相也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用了三十对童男童女,令我能够活到现在。我的生命是可以预知的,我将可以活过一百五十岁。”
单心在这双眼睛中看到了清澈,真诚。人可以用很多种办法掩饰谎言,唯独眼睛这扇心灵的窗户是怎么都无法掩盖的,特别是单心,他还有着少年的力量,可以通过眼睛洞悉一切谎言。
“你是第一次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的。陛下,你为何要告诉我呢?”单心唯有这点不明白。
“泰戈仑,我知道你可以拯救所有人,所以你不能死。我要完成我的任务,可也要你活着,所以你需要知道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多谢陛下的信任。我会上京城的,可是我还需要时间准备。”
“需要多久?”
“七天。”
“好,我就等你七天。”
剩下的七天时间,单心每天就是处理公务,吃饭,睡觉,陪着皇子陛下在领地内参观。新建的居民区,新组织的巡逻队,新下水的泰戈仑护航船,皇子陛下甚至亲手为一艘船题字,这让船长热泪盈眶跪谢天恩。
在第七天天明之时,单心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伊芙琳。她还在熟睡,这本应该道别的时刻,单心却轻轻的下了床,没有弄醒自己的妻子。他想留住这一刻,日后回忆起来,心中是温暖的。
“要走了吗?”伊芙琳的声音突然传来。
“没错,是时候了。”
“我和你一起去。”伊芙琳在床上坐起来,温柔的看着她。
“不行。”单心背过身,狠下心,痛苦的说出这两个字。
“若是不让我去,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伊芙琳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单心猛然转过身看着她,那匕首上闪烁着幽幽绿光,无疑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