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江尘感觉时间过的异常漫长。
漫长的仿佛命运即将在这一刻发生转向，转向天堂还是地狱，俨然还是个未知数。
江尘现在能做的唯有全力以赴。
无极锻痕决已被江尘催动到极致，诡异的痛苦来的愈发强烈，大恐怖降临在江尘心中。
坚韧、镇定、冷静。
江尘的意志顽强的坚持着。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好像是一万年，江尘感到右臂肩头猛地一颤，来自血窍深处的震颤让得他心弦颤抖，旋即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大震动生发出来，震荡江尘周身百骸。
诡异的痛苦终于消减。
江尘紧绷到极致的心神方才轻松几分。
右肩的血窍深处，武痕裹挟着无尽气血火山爆发般狂冲而出，流转之间，迅速回转全身。
江尘长出一口气，感觉到心神虚弱到极致，全身已然被冷汗打湿。
头晕目眩之间，江尘缓缓坐到地上，强忍着如潮水般上涌的困意，仔细检视着右臂的变化。
在他的右臂肩头上，有着一个灰色的圆点，像是一块瘢痕，江尘下意识的伸手擦拭，发现竟是一种极细滑的尘埃，应该是之前血气爆发出来的时候，从他的血窍中冲出来的。
他放到鼻前嗅了嗅，透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不知道是什么。
而他的右臂，则有些酸麻，现在还不能发现任何变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极锻痕决修炼到这一层，实在是太危险了，必须要将自己置于九死一生的境地之中，才能完成修炼，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血窍，毁伤武基，使得身体残废。这样的修炼，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人命……”
回想起刚才的可怕情形，饶是以江尘沉稳坚韧的信心，也是不敢尝试第二遍。
无极锻痕决的可怕霸道之处，修炼到这里，已经恐怖到让修炼者望而却步的地步了。
再高明的武学，也要有命才能修成啊！
这种拿命来修炼的武学，实在非人能练，江尘心中也感到恐惧起来。
静静盘坐一会儿，江尘也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实在困倦的不行，返回屋中，倒头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尘一直在修炼，风平浪静。
时间一久，江尘才感觉到身体上的细微变化。
修炼之间，催动气血的时候，他惊奇发现，自己的气血竟是产生了变化，居然比过去精纯了几分。
气血，乃生命的根本，很难发生变化。
原本，他的气血已经凝练到极致，按理说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但是现在，事实却与之相反，他的气血竟是更加精纯了。
这唯一能说明的便是，他的体质从根本上提升了。
锻体，固然能让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但是却不能改变体质。
体质乃是先天决定的，来自于遗传，来自于胎中生长，即便是那些罕见的天材地宝，能修复和改善的也只能是后天生长中产生的瑕疵和不足，确实有着改善的作用，但不能改变先天体质。
“先天，乃是一个生命最完美的状态，潜力无限，提升空间无限，只要条件合适，可以无限成长。可惜，对于绝大多数种族而言，这个过程都很短暂，只有在胎中、在萌发阶段才有……”
江尘心中念头闪过，不禁想起几天前的晚上，修炼无极锻痕决的可怕情形。
“莫非，无极锻痕决修炼到这一层，便是要逆转后天，再现先天么？”
想到这，江尘心中不禁狂震。
这样的武学，实在太可怕了，已经超过了江尘的认知，不是江尘现在能够理解的了。
诚然，修炼的风险的确超乎想像的大，但是效果同样超乎想象。
这门武学，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练还是不练？
这是个值得慎重思索的问题！
江尘心中充满犹豫。
这几天的修炼看似风平浪静，江尘也没敢再尝试那天晚上的修炼，但是随着气血的提升，江尘的实力实际上一直在增长，而且幅度不小。
这种增长，是身体各方面整体的增长，就好像他又回到青春发育期一样，只是，不再是像发育期那样疯长身体，而是身体机能的增强。
“全身有着数百个血窍，如果全部修炼一遍的话……”
现在只修炼了一个血窍，而且还未必修炼成了，效果就如此之好，要是将全身血窍全部修炼一遍，将会出现何等效果？
想着这些，江尘心中充满震撼。
他觉得，要真的成功修炼到那样的地步，所能铸就的体魄，恐怕已经是非人的体魄，可以用强横如神来形容了。
“战体、战体……无极战体功和无极锻痕决的联系如此紧密，而且是以武道真意来传承的，根本就不是普通锻体功法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江尘方才意识到“战体”这两个字的不同寻常之处，隐约感觉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小觑了这门功法的价值。
这门反璞归真的功法，对于气血的运用，精妙无双，而且配合着心法每一个层次的变化，又能显现出不同的妙用，若非其中蕴含着极其高深的武道智慧，根本不可能如此神奇。
明天，就要开始进入陆铁龙的传承之地了。
江尘心中念头闪烁，心绪难以平静，决定到父亲那里咨询一番。
当即，江尘回到屋中，洗漱整理一番，便就来到了父亲的住处。
江河在铁龙学院的日子颇为悠闲，因为身中奇毒，根本无法修炼，除了偶尔串串门，大部分时间都在研读各种武学典籍。许是受到孙重的影响，近来也开始种些花花草草。
他的日子倒也算不错，起码很安心。
“阿尘，你来了！”
小院中，江河放下手中一本古旧的书籍，面带微笑，看着迎面走来的江尘，问道：“明天就要开始领悟九九龙王气的修炼之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尘道：“我近来已经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了！”
江河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就好！陆铁龙前辈的传承之地可不简单，内中不但传承绝学，更是有着精妙的布置，乃是绝佳的习武之地，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
江尘诧异道：“传承之地中很危险么？”
江河笑道：“也不能说是危险！在其中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压力可是无比巨大的。也不是老爹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你其中的具体情况，而是不宜告诉你。对于一个武者而言，随机应变是很重要的。就譬如，我告诉你，你将会看到一匹马，然后能从中领悟到绝世武学，你会怎样呢？”
“我心中会产生杂念，会忍不住产生种种联想。”
江尘不假思索的说道，心中也是明白，这种情况下，其实是最不适宜领悟的，因为心灵不纯，即便看到那匹马，恐怖也不会触动心灵，从中领悟出什么。
顿悟之所以可遇而不可求，便在于此，因为谁也不知道怎样才能顿悟，顿悟具体会发生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境之下，更是没有定数。
“对的。我不告诉你，便是要你保持足够的新鲜感和好奇心，等到时候，心灵的触动才最大，领悟的几率自然也会更高！”
江河面带微笑，最后沉声说道：“但你也别忘了保持平常心！灵感就像光，一闪而过，你拼命想抓住，反而抓不到，最后握到手里的反而只有黑暗！”
江尘深受启发，在心中记下，忽然问道：“老爹，你知道战体是什么吗？”
“战体？”
江河露出诧异之色，神色忽然有些警惕，凝视着江尘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尘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打哈哈道：“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江河神色稍缓，方才说道：“战体，乃是习练武学的最佳体质。武道之中，任何一个天生战体的存在，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一旦成长起来，战力无双。这种人物，唯有无比强大的血脉传承才有很小的几率诞生，极其罕见，堪称天才之王。在我们丰辰大陆，这样的天才之王几乎看不到，恐怕只有那几个最为强大的万年家族中才可能有！”
“身具战体者，号称武道之中的天才之王？”
江尘大吃一惊，心中自是无比震撼。
江河见状，提醒道：“阿尘，战体固然强横，但是对于一个武者而言，自身的修炼才是关键，切不要盲目崇拜！历史中，一度出现很多武者，前赴后继，狂热的研究战体形成的奥秘，创造出种种武学，妄图以人力夺取造化的精华，通过修炼塑造战体。事实证明，这种武学没有一门行得通，修炼到最后，无不是凄惨而亡，反害了自身。战体，乃是天赐的礼物，不可强求，只要自身的修炼足够，没有战体，也能攀登武道巅峰！”
听完这一席话，江尘才知道刚才江河的神色为何那般凝重了。
江河明显是担心江尘羡慕战体的强大，而去学习那些塑造战体的功法，反而害了自己。
“难怪！”
江尘心中生出明悟，想起乞丐老爷爷的疯癫模样，心中一阵悸动。
“无极锻痕决和无极战体功修炼起来如此凶险可怕，恐怕就是父亲所说的那种功法了！”
一时间，他的心中很是纠结。
对于这门助他一举翻身，踏上武道的神奇功法，江尘心中其实充满了好感，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如果不是这门功法，现在他十有八九还是以前那个不能习武的废物，更不会有现在这身实力呢！
但是，如果继续修炼的话，他又怕步上乞丐老爷爷的后尘……
“算了，现在先不想这个问题，还是先全力领悟九九龙王气吧！这个问题，等我成为大武者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纠结一阵，江尘也放宽了心，暂时将此事撂下了。
现在想，徒增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