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不明白。”光头必恭必敬的站在邓远强身边,看着自己的老大清洗带血的短刀。
“说。”邓远强洗得很认真。
“既然大哥早就准备杀了他们灭口,以防消息被别人知道,为什么不让那叫莫知鸿的通缉犯,把他们的生命力转给伯母?”光头看着两个到死都没闭上眼睛的看守道:“这不是一回事吗?”
“哎!”邓远强长叹一声,停止了洗刀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能力做到自己说的话,”邓远强无奈的帮两个死人闭上眼睛,疲惫道:“但如果他不是在我母亲面前告诉我这个办法,我一定会让他试试。”
“你知道我回到家里,母亲称莫知鸿为什么吗?”邓远强看着流水又发了一会儿呆,愣愣道:“母亲叫他魔鬼。”
“我只是不想让母亲知道,他自己的儿子,其实也在地狱的边缘徘徊。”
拍拍正傻愣愣回味的光头的脸蛋,邓远强笑着道:“你听不懂,因为你还很纯。”
“帮我把他们随便找一条河沉了吧!”邓远强想了想又道:“再给他们每个人家里丢上一万块。”
“你亲自去做吧,我希望这事情,除了你我之外,没人知道了。”
“是的,大哥。”
虫蛹列车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四等和五等车厢。在经过了整整一天的疲劳旅程之后,车厢中也静了下来。每个站着的乘客,都在腰间别上了一个固定身体用的吊带,把自己悬挂了起来。借助着其他人的肩膀和身子,在变得更加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只是列车的这次睡眠时间,并不是很令人满意。随着嘎吱一声刺耳的响声,悬空的乘客们都猛的向前荡了起来。
立刻响起的骂骂咧咧声,告诉一直坐在坐位上思考的莫知鸿——列车到了中17区。
几个机灵一些的小伙子,解开身上的固定带,往莫知鸿这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取下莫知鸿头顶附近的吊绳,占领了他前方的一块较为空旷的区域。
时间是让人忘记恐惧的最好方法,尤其是当某件事情的主角,保持着固定坐姿已经一天没有变化。
几扇门又一次打开,车上车下的乘客,抗起了大包小包开始穿流起来。
新的空气换走了车厢内沉积一天的沉闷;新的乘客带进了新一轮的活力;而外面明亮的灯光,则给老的乘客打了一剂强心剂,车厢又喧闹起来。
经过一番繁忙的替换之后,整个车厢变得更加拥挤,这让不少老乘客,都开始对着莫知鸿前方的那块地眼红起来,可并不是所有人的敬畏之心都那么容易消退,于是心怀恶意的胆小者,开始将说话的声音往高抬,试图将死了一般的莫知鸿操心,让轻举妄动者再受些教育。
可是他们终于失望了。
车厢的灯光又一次回归黯淡,而喧闹,也随着强心剂的消退,逐渐减弱下去。
虫蛹列车,又开动了。
一等车厢中,一个衣着打扮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乘客,敲响了53号卧室的房门。
“你找谁?”一个穿着睡衣的姑娘,用很清醒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身上带着异味的旅客。
“红玉姑娘吧?”乘客抬起脏兮兮的脸蛋,开口一笑,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齿。
尽管对方说对了自己的名字,可红玉并没有让他进入的意思,一手横在拉开一半的房门前,中止了对方进入的意图,道:“有什么事在门口说。”
乘客从屁股带子里掏了半天,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红玉道:“我的风纪委白带干部凯若丝。”
“怀疑莫知鸿在这趟车上?”穿着一身洁白睡衣的赵月灵,揉着眼睛站在了门口道:“若说盯得紧吧,你们又不听从专门在虫蛹通道设点监视的建议,把个布控范围扩大到天都人员根本力不能及的地方。若说放得松吧,你们只要接到点报告,总会派个把人赶到现场。真是自找麻烦!”
“你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手上有四条人命的家伙吗?”赵月灵平静的脸庞,让这本该是抱怨的话,变得一样冷冰冰。
“所以我来请您帮忙了。”凯若丝又是一笑,冲着赵月灵颔首道:“赵小姐,能让您的保镖红玉小姐,跟我一起去检查一趟吗?只要在发现莫知鸿之后,配合我进行抓捕就行了。”
“我拒绝。”赵月灵断然否决道:“我可不认为如果对方属于血月事件那种危险级别,仅凭不知道能力的你和红玉姐姐,就能把他抓住。”
“我的职责是保护赵小姐。很抱歉!”红玉紧跟其后回答一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就连结果都预料到了,到底是学生会的大头目啊!”房门关上,凯若丝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散,抠抠脸蛋,随手就带下一大团污垢。
恶心的咧咧嘴,对着车窗那隐约可见的人影看了看,凯若丝又细心的把那块污垢涂在脸上唯一一块可见白皙的地方。
“还是自己靠得住啊!”感慨一句,凯若丝径自向列车长休息室走去。
车厢内的灯光已经由暗转亮,这代表着地面上已经是太阳升起的时候,休息的人们开始解下吊带。于是乎这需要大幅转动身子的动作,顺带着把身边人一起吵醒。
“唰”一声开门声惊醒了剩余的酣睡者,两个五等车厢中间本是闭合的通道门,忽然打开了。
莫知鸿正警惕着门口的动静,忽然间脑袋上传出了高音喇叭的声音:“四等车厢,五等车厢的乘客,早上好。鉴于车厢内人流分布不均,现在开头所有车厢连接通道,觉得身边拥挤的乘客朋友,可以由高等车厢向低等车厢,或在两同等车厢中移动。”
“请大家千万注意,不管您是不是属于四等车厢的乘客,一旦向五等车厢移动,便不可再移动回来。打扰大家的休息,请多多见谅,欢迎乘坐虫蛹高速列车,本次通知到此结束。”
“春节里还有这种特殊待遇?”莫知鸿前方的一个乘客对着身边人小声道:“反正前后都是五等车厢,走动一下?”
“都挤成这样了,要去你去。”另一个乘客没好气道:“我就不相信了,五等车厢里面还会有空位?怕是借这个机会,动员几个四等车厢的白痴过来,缓解那边的压力吧。”
“反正没事,当晨练了。”最初开口的乘客边说边往车厢连接处走去。
有这种想法的乘客似乎不在少数,不到两个小时,车厢中就多了将近四分之一的陌生。陌生人进来多了,对莫知鸿忌讳的人也就少了。莫知鸿的前方虽然还有点空位,可已经不能让他站起身来了。
人员流动时,莫知鸿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
莫知鸿并不是因为拥挤而不耐烦,而是在思考着这在乘客口中比较特别的一次开门举动。
感觉到其中存在无法形容的危险的莫知鸿,也想盯紧进来的陌生面孔,可他做不到。就像在17区停站时,两边上乘客而让他无法顾及一般,这由车厢两边通道进行交换的人流,也让他有心无力——毕竟他的眼睛和普通人一样,并没有长在耳朵的位置上。
这种不妥的危机感,很快被若有若无的能力波动证实了。莫知鸿单手压住帽子前沿,把头抬了起来,悄悄的扫过一个个陌生面孔,希望能有所发现。
莫知鸿在忽然中想起猫王说过的话:使者在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最能发挥自己的威力,前提是他的对手,属于那种不敢对普通人下手的笨蛋。
“我好像就是。”苦笑的撇了撇嘴巴,莫知鸿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猛然间,一处特别强烈的能力波动在车厢的一角一瞬即逝,莫知鸿立刻把头转向了那里。
当在那里什么也没发现之后,莫知鸿暗叫了一声:“不好!”
没有人能发现使者,只有面临过死亡的人,或者是另一个使者。
当莫知鸿察觉到并没有人和自己一样转动脑袋时,立刻明白了那一瞬即逝的能力波动,为何出现。
也就在莫知鸿心中暗惊的时候,头顶上方的一个巨大行李包,悄无声息的滚落了下来。
从前面几个人忽然惊奇却来不及出声的面孔中,莫知鸿感觉到了危险来自何方。一直放在最佳的手从帽檐上举起,一掌向上劈出。
可莫知鸿什么也没劈到,夹带着寸劲的一掌完全落在了空气之中。原因无他,只是莫知鸿坐的坐位,在忽然之间塌了下去。本来掌握好的分寸,自然也就谬以千里。
“让开!”
莫知鸿喝出口的声音,并没让大家反应过来,以至于莫知鸿向外冲出时,却被不知情况的乘客给挤住了位置。
包裹贴着莫知鸿的背脊划了下去,发出了嗤拉的声音。也不知道这包裹里装得到底是什么,只是这么贴着一下,就在莫知鸿的背后划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虽然受伤不浅,但好在莫知鸿及时起身。再回看刚才的坐位,只剩下一个空洞正在慢慢合拢。
“让!”不等对方再发动其他攻势,莫知鸿双臂一甩跨前一步,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从臂膀上横向带出,将整个人群向后方硬推了过去。
“干你娘勒。”……诸如这般的骂人方言,从各个被推挤得狼狈不堪的乘客口中脱口而出,可表示完愤怒的他们,却无一人上前一步,而是挣扎着再往后面挤。
莫知鸿得到的行动空间,反而比他想象得要大。
混合金属发出的喀嚓声,在套住莫知鸿脖子后方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