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的那个“赤卫军计划”外,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些东西。WWW.tsxsw.COM
后世懂点军事的人都知道,行军打仗,打的是后勤,也是情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这一物,乃是重中之重。
我如果做了皇帝,要想中兴大唐,自然不能做一个信息闭塞,整日被大臣蒙在鼓里的皇帝。所以情报组织,是必须建立的。这个情报组织,我准备命名为“扑风”。
后世的什么东厂西厂锦衣卫,是维护皇权的最好工具。眼下正是皇权衰弱的时候,正好需要锦衣卫一类的组织。
当然,后世锦衣卫等特务组织臭名昭著,弄得天下民怨沸腾的确不假。但那是因为他们有调查权,又有审判权,更有财政权,等等。权力皆操之于手,又没个监督,不出问题才怪。
而我建立的组织,只需要将其中那些不妥的地方加以修改。比如只给他们调查权,如果他们要抓人,要审人,要拿钱,都只能交给别的部门处理。各部门相互之间各不统属,自然少了勾结一气的机会。
甚至我还可以建立两个类似的组织,相互监督,防止一家独大,相信应该可以将这些特务组织的弊病去除。
这个情报机构的建立,眼下自然是聂隐娘最为合适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刺客。身为刺客,对于刺探情报这一方面,本来就是她的拿手好戏。情报组织交给她,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情报组织事关重大。交给聂隐娘,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想只有让她彻底效忠于我,才能够真正放心。一个女子如果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一个男人付出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这女子对那男子倾心相爱才可能出现。我若要让她彻底效忠,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让她变成我的女人。
聂隐娘本身也是一个绝色佳人,又有独特的气质,得到她,倒也是我心愿之一。只可惜我眼下才刚刚十岁,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暗自懊恼了。
商量停当,聂隐娘二人自去筹备“补风”组织和“赤卫军计划”。我早将自己意欲建立一支自己的马球、杂耍和曲艺队伍的事情,告诉了田令孜,也得到了田令孜许诺的大力支持,估计他心中还暗喜我如此不思上进吧,自然不会有所刁难了。
建立这样的队伍耗资不菲,再加上我还要建立“补风”,还要将其扩大,王府虽然在早期还能够支撑,后期肯定不行。故寻找到一个生财之道,是当务之急。
但是何种东西,能够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钱呢?
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要想在古代赚钱,可并不像很多架空小说中说的那样简单。古代的情况跟现代大相径庭,现代很多赚钱的妙法,在古代,很可能就会赔钱。看来还得仔细调查研究一番才行。算了,等想到好办法的时候再说吧。而且以后等我登基了,就可以把皇帝的钱那一部分出来用掉,或者不无小补。
还有是否在古代发展科学的问题,也需要好好考虑。
我并非科班出身,那些什么水泥,玻璃,火药之类的东西,我除了知道大概成分外,其他的一概不知。要让我指导人们一步步发展近代科学,那是不可能了。不过唐时候,中外交流频繁,科学的发展也很不错,或许能够依据我上千年的见识,对科学的发展起一个促进作用也未可知。不过这就要等到手下有相关的科学技术人才才行了,现在想也是白想。
将这些通常出现在架空中的情节仔细一思索,我才发现,我除了比这个时代的人在历史发展上多知道一点,在有些地方的见识广博一点,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
得出这个无奈的结论,我也只好息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过有一个事情,我还是能做的,那就是借助对历史的发展,找到这个时代的贤能之士,让他们为我效命。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号称西域英雄的张议潮。
张议潮(799~872),出生在吐蕃统治下的沙州(今敦煌),为管法成俗门弟子,武艺高强。当时,因751年高仙芝在怛罗斯之战的失败和755年发生的安史之乱,唐朝失去了对西域和河西的控制权,吐蕃和回鹘乘势而起,成为西域和河西的新统治者。
吐蕃统治期间,河西地区经济、生产停滞不前;文化、教育遭到严重破坏,各族贫民皆为奴隶,整个河西暗无天日,一片荒凉破败景象。几十年过去了,当地人民仍念念不忘故国。
张议潮亲眼目睹了河西人民的悲惨境况,遂立志逐除吐蕃,重返故国。
唐会昌六年(846),吐蕃赞普朗达玛遇刺身亡,吐蕃王国的统治秩序迅速崩溃。大中二年(848),张议潮乘吐蕃内乱之机,联络敦煌大姓,发动民众,赶走吐蕃守将节儿,夺取沙州、瓜州,自任刺史,并遣人入报唐朝,表示背蕃归唐。
至大中五年(851),张议潮先后收复了沙州(敦煌)、瓜州(安西)、伊州(哈密)、西州(吐鲁番)、河州(临夏)、甘州(张掖)、肃州(酒泉)、兰州、鄯州(青海乐都)、廓州(青海化隆)、岷州(岷县)等十一州,入朝觐见。其军被赐名为“归义军”,他被任命为归义军节度使、河陇十一州观察使。以后10年间,他在占领区内恢复唐制,请留在甘州的高僧法成来敦煌讲经,整顿管内寺院财产,保护佛教僧团利益,又讨击伊州等地回鹘,巩固了后方。
咸通七年(866年),张议潮遣部将攻克了西州、北庭、轮台、清镇等地,使继绝了百年的东西交通旧道——丝绸之路得以畅通。八年(867),张议潮奉诏入朝,时年已69岁。朝廷封他为左神武统军,晋官司徒,南阳郡开国公,赐田千畦,宅于宣阳坊,庄于义谷川。十三年(872年),张议潮卒于长安宣阳坊私第,终年74岁。
张议潮统治下的河西有十一州四千里之地,户口接近百万,军队既有以战斗力强闻名的陇西健儿,也有回鹘和吐蕃族的精兵,实力超过唐朝任何一个藩镇。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自立为王也无人能奈何得了他,可他却毅然把百战得来的土地交回到了唐朝廷手中。他心向祖国,以无比的勇气和决心为祖国收复了大片国土,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无私”二字,可以说是他一生最好的注脚。
如此人物,怎能不令人心折?
只是可惜,他在咸通十三年就已经去世,我已经没办法重新起用他为国效命了。但是我还可以与他相见,聆听教诲。他乃是沙场老将,我若悉心吸取其经验,必有所得。
况且,在历史上,张议潮死后十八年,其侄张淮深因内乱,与妻、子一同被害,甚为可惜。尤其是归义军的内乱,给活动在其周边和辖区内的少数民族提供了可乘之机,不久甘州被回鹘攻占,肃州、凉州亦不从号令。张议潮辛辛苦苦恢复的国土,又落入异族之手。最后被西夏吞并。
但是有了我在,我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我要想办法联络归义军,助其铲除内奸,统和实力。而这,也离不开张议潮的授权,否则如何能够让人取信?
所以,这张议潮,必见不可。
等到聂隐娘、翠桐等人的事情上了轨道,我以训练铃人、马球队的名义,在王府之外,另外找了一件位于平康坊的宅子。一方面作为赤卫军训练之所,以免王府中有所不便,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脱身之所。虽然现在并没有人时时刻刻注意我的行踪,但是小心为上,还是有所防备的了。
此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此时这一切准备完毕时,我便令聂隐娘带我偷偷去见张议潮。
张议潮的住宅在宣阳坊,位于平康坊之南侧,东市之西侧。当初我选择了平康坊的宅子,就是为了方便去拜访张议潮。
经过聂隐娘巧妙的乔装打扮,我与她二人都变了模样。只要我们举止小心,就算是熟人也分辨不出来。这都是聂隐娘作刺客的必备能力。我是越来越感觉到聂隐娘臣服于我,对我有多大帮助了。
来到张议潮府第,在门房处,我们被挡了下来,说道张议潮眼下正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不过我心知这多半是托词。张议潮此时虽然年事已高,担任的职务都是虚职,但他毕竟有收复河西的大功,品佚又高,侄儿眼下更是一方大员,倒也不是能够顺便见到的。
我对此自然早有准备,先是送上一缗钱(一缗为一千钱。当时斗米约为百五十钱,一千钱也算很多了),却被其严辞拒绝。
我心道这张府门风果然严格,并无时下那种索贿之举。也不以为杵,随后将我的亲王印玺解下,递给门房,同时还将一张写有字的帛巾给他,令他一并带给张议潮过目。
未多时,门房果出,将我的印玺交还,那帛巾却未还我。随后他令我随张府下人去见张议潮,一面还惊讶的看了我两眼,大概是惊讶张议潮为何会见了我的东西就决定见我了吧。
路上聂隐娘抽空问道:“殿下那帛巾上写了什么?为何能令张将军马上决定见你?”
我笑而不答。
其实我只在上面写了这样几个字:
“将军收河西,平西域,功至伟也!然入朝闲置至今,将军平生武艺兵法,不得传人,公无憾乎?”
张议潮当年驰骋沙场,攻城掠地,收服西域,那是何等丰功伟绩,又是何等雄姿英发。可是他却不得不入朝为质,也不得不被投闲置弃。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对大唐的一片耿耿忠心吗?他被朝廷羁绊于长安,可能由于忠心而不会产生怨言,但是为此而遗憾,却是在所难免的。
我这句话正好说到了他心底,更何况印玺也告诉他我是一个亲王,他能不感兴趣么?当然会见一见我这个人了。
张府的陈设景观,算不上特别豪华。这毕竟是朝廷赐下的宅子,装装门面也不能小气。但是不要说跟王府相比,就算比起稍微有点身家地位的人家,都有所不足。从此也可见张议潮生活俭朴。毕竟他到底曾经是一方大员,钱粮用度,朝廷不可能亏待他。如果他真想要过点奢侈的日子,也不是过不起的。
这样的人物在眼下的大唐,是越来越少了。就算在后世,这样的人也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比大唐更少。不由我不从心底生出敬意来。
张议潮是在书房中接见我的。他年事已高,一般很少出门,仅仅只是在家中静养读书。
当那下人将我领到张议潮门口的时候,我的心中,突然紧张起来,砰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全身都有些微微发颤,连走路都有些发软了。
这是一个令人高山仰止的角色啊!他的大功,丝毫不逊色于大唐开国时候的开边将领。而他在大唐衰弱的时候取得这样的成就,更是难得。虽然我早就想见他,但是真正要见到的时候,却有些“近乡情怯”了。
在书房外面,我深深的呼吸几下,稳住了心神,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用一种并不高却很清朗的声音道:“后进李俨,特来拜访张公,还请张公赐见。”
话一出口,我知道,我能否得到张议潮的赏识,就在此一举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里面传来雄浑却稍嫌中气不足的声音:“贵客临门,老夫幸何如之。请贵客直接如内,恕老夫腿脚不便,不能迎客了。”
我示意聂隐娘留在外面,自己伸手挑起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并不大的房间。房间的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寒光闪闪的盔甲。但是从那盔甲的磨损状态来看,这盔甲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只是保养得好,所以才光彩如昔。
盔甲的对面,挂着一柄形式古雅的宝剑。剑鞘乃是上好皮革所制,但已经显得很陈旧了。剑缨如血,仿佛在昭示着它昔日那在主人手中浴血奋战的光辉岁月。
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厚薄不一。但都被仔细的包上了一层书皮。在书脊上,用狂草提写着书名。我曾经练习过书法,对甲骨文、小篆再到狂草都能够识别一二,一眼就看出,这上面的书籍,都是些诸如《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太公兵法》、《六韬》等兵家之书,或者是这类兵家之书的古人注解集。
在书架的一侧,静静的靠着一柄大枪。大枪上的红缨已经变成紫黑色,看样子似乎因为沾染鲜血过多所致。大枪的枪柄,乃是一种黝黑色的金属打造,闪动着不注意就察觉不到的微光,并不像普通的钢铁,不知道究竟是何金属。大概是由于长期的使用,大枪的柄已经被磨得光滑。想必这就是张议潮昔日征战沙场之时所用的武器了。
整间房间之内,文武并重,即有征战沙场的杀伐之气,也有书卷中的儒雅之风。两者既矛盾又相融合,形成了房间之内的独特气质。
张议潮靠着小枕,斜卧于塌上。塌前的几上,正摆着几册书。从书的损旧程度看,可以知道,这几本书,必是时常被人翻阅。我奉上的那张帛巾,正静静的躺在一册书上。
他颌下白须飘飘,面目已经苍老。但是从那被风霜久久吹打而形成的皱纹中;从他双目中透出的刚毅决断之气;从他那仅仅是斜卧着,却自然让人生出千军万马在此,不敢造次的念头的气势中,我仍然可以想见这位名将昔日的风范。
我行致张议潮面前,行了一个晚辈拜见长辈的正式礼,道:“后进李俨,拜见张老将军!”
张议潮抬头望了我一眼,脸上讶色一闪而逝。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这个亲王竟然只有十岁。而且竟然以亲王之尊,却自居晚辈。这就是我希望博取他好感的策略了。
张议潮在塌上坐正,向我微微躬身一礼:“老夫腿脚不便,请殿下恕老夫不能行礼了。请殿下入座。”
我正色道:“张老将军有功于国,应该是俨向老将军行礼才是。”自己在客位上坐下。还好我最近辛苦练习“座功”,仪态还能过得去,否则就要出丑了,那可就坏了我的大事。
张议潮淡淡道:“难得殿下体谅,老夫就无礼了。”
看起来他对我这个亲王,态度似乎并不亲近。我也不以为杵。张议潮对大唐的忠心自然无话可说,但是这未必等于他也会对我们这些整天骄奢淫欲的亲王有好感。大唐亲王的所作所为,时人早有微词。张议潮乃是忠贞之士,自然也看不惯,对亲王没有好感很正常。我方才如果不加上那么一句话,他也未必肯见我。
张议潮察颜观色,见我对他的怠慢并未在意,态度也热情了点:“老夫本以为殿下乃是少年才俊,不意竟是十龄幼童,若非受人指点,那就当真难得了。”
原来他以为我来找他,是受人在背后指点,怪不得并不如何热情。
我微微一笑,显得气定神闲,既没有因为他的称赞而兴奋,也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不满:“俨虽年幼,却也知书识礼。尊老礼贤,本是理所当然。况张老将军还有大功于国,俨岂能不敬?”
张议潮暗暗点头,别有用意的一笑,问道:“殿下口口声声说老夫有大功于国,不知老夫有何大功,殿下是否知晓?”
果然,来考教我了。我早有准备,肃容道:“身为大唐子民,岂能不知张老将军之功?张老将军其功有三。”
张议潮被勾起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愿闻其详。”
我道:“张老将军第一大功,乃是救我万千大唐百姓于蛮夷之手,不使生灵涂炭,此无上之功也。张老将军第二大功,乃是收服西域,行使唐制,令我大唐教化,重播于彼,此上上之功。张老将军第三大功,乃是攻城拓地之后,却不割据自立,乃归地于唐,令我大唐疆土,重入西域之地。此中上之功。”
张议潮道:“老夫归地于唐,为何仅为中上之功?拯救百姓,为何却是无上之功?殿下可为老夫解说?”
“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太宗文皇帝(唐太宗谥号“文皇帝”,太宗为庙号。唐人一般称呼他为文皇帝,跟现在习惯叫他唐太宗不同)也曾云“民水君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俨之意,君则如鱼,民则如水,无水则鱼亡,无民则君亡。故民乃天下之本。民若安乐,则天下安乐。故安民之功,乃无上之功也!”
张议潮看我的眼光,终于变得温和起来。
我心中鼓舞,再接再励:“自炎黄二祖,开我华夏一族,我族文明远播,天下知名。故诸蛮夷皆朝与我。兵强之族,可以显赫一时,令他族臣服,然不能久。我族数千年之久,皆被蛮夷呼之为天朝,心甚向往之。何故?文明教化之功也!公能宣天朝文明教化于西域,虽千秋而不朽,乃我族无上之功。天下万族,我族不过其一,故于万民而言,可为上上之功。”
张议潮看我的目光已经有一些赞赏。
“开疆拓土,乃大唐无上之功。然我大唐不过天下万国之一国,大唐无上之功,不及安民无上之功。我大唐一朝,立国虽已数百年,然不过我族历朝之一。大唐无上之功,亦不及我族无上之功,故此功仅为中上之功!”
“好!”
张议潮终于改色,击掌而呼。随后他正容向我一礼:“老夫本以为殿下不过天资聪慧,未必有何出奇见识。不意殿下竟能明见若此,老夫眼拙矣!以老夫之见,亘古以来,识见能及殿下者,不过寥寥数子也。”
这些都是来自后世的见识,我可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连忙谦让:“俨年纪幼小,当不得如此盛赞。”
张议潮挼须呵呵大笑:“当得,当得,非常之当得!有殿下此论,当浮一大白!”
张议潮既为我言辞所折,接下来的交谈气氛就融洽多了。他也不再以小儿视我,与我大谈天下大势,军事民政之道。
我这方面的知识虽然不如他,但是我胜在多了后世上千年的见识,屡屡能切中要害,偶尔还出惊人之语,虽然多有疏漏,却也颇为新颖,令张议潮赞叹不已。而我也从他言语中,学到了不少相关的知识。
张议潮与我一番畅谈,也是心中欢喜,说到最后,突然对我道:“我观殿下年齿尚幼,虽有过人见识,却难免有学识不到之处。老夫不才,一生戎马,对此中之道,到有几分心得。今欲传之于殿下,不知殿下愿否?”
我来见他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么?当下大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