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尸体的手掌、脚掌泡软膨胀并呈白色皱缩状,则可以判定其死亡时间在4小时左右;而如果这些现象出现在手背、脚背处,那就说明这具尸体已经死亡48小时左右。
接下来,判断死亡方式也是法医工作的重中之重。这时要用到影视剧中经常演到的出现场、看尸体、做解剖,它们属于法医病理学的分支,通过医学及病理学的相关原理,对受害者的死亡原因做出科学解释。
工作人员上线就送一整套装备,万一尸体的体液飞溅到眼口鼻中就糟了,幸亏还有护目镜和口罩能加以防护。
还配有一套平日里难以发挥效力的装备,虽然大部分普通案件只需要尸表检验即可,但如果遇上稀奇古怪的疑难杂案,这些利刃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体表大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但真相有时却深深地埋藏在受害者体内,先用手术刀,从死者锁骨一刀划到腹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总是一层厚厚的脂肪,据法医同志的亲身描述,这感觉与切黄油没什么差别。
接下来就需要挨个检查死者的内脏、器官,深深探进血肉之中,软软的、滑滑的,但是失去了正常的体温之后,这个过程就仿佛将双手伸进漆黑的冰冷深海之中。
还有的情况下,需要锯开受害者的头骨,才能发现真正的致命伤所在。依据其伤痕的深度、形状,可以大致推断出此次行凶的凶器。
他们将通过解剖观察到的数据记录在图表上,由内而外的每一道伤痕,都难逃法眼。
过于复杂的情况下,光是解剖可能也无济于事,这时就需要进一步完成病理切片,针对受害者的关键部位切片取样后再加以分析。
如果死者在死亡后,尸体长时间停留在水中或埋藏在不通风的潮湿环境中,则会延缓尸体的腐败进度。
在此过程中,尸体的皮下脂肪分解成脂肪酸,再与蛋白质分解物中的氨结合产生脂肪酸氨,加上水中含有的钙、镁等物质,就会在尸体表面形成一层灰白色或黄色的蜡状物质,使得尸体得以全部保存。
这种现象也被为尸蜡,尸体摸起来油油的,很松脆。女性、婴儿和肥胖者更容易形成尸蜡,因为他们的体脂含量更高。
在法医学上,因为尸蜡能在较长时间内保存尸体上的伤痕、生理、病理特征,便可以更加准确地判断出死亡原因和作案工具。
顾依依点点头,今天她,没白来,学习到不少,“如果面对的是一具木乃伊一样的干尸,你们法医又该如何下手?”
法医小哥哥回答她。
人死后,尸体会历经7个阶段,分别为肤色苍白、降温、僵直、肤色紫红、器官腐烂、水分流失、成为骨架。
而在法医的努力下,第5、6阶段的尸体是可以逆转恢复到之前的样貌的。
将木乃伊般的尸体置于调配好的氢氧化钠溶液中侵泡,就可以使它们变得更加柔韧,并渐渐呈现出原有的肤色和样貌。
经过3天的浸泡,尸体表面像是褪去了一层泥巴,手臂上的纹身已经清晰可见。根据其纹身图案,可以判断出此人曾在监狱服过刑;细小的针孔印记则能证明此人生前是一名瘾君子。
5天后,再用吊床将尸体打捞出来,转移到一旁的手术台上,等待进一步的正式检验。
“那你有没有比较难忘的案子呢?”顾依依追问道。
小法医讲了两个,并不是多么的惊心动魄,不是那些肢解,复杂的案情,腐败巨人观,反而是挺普通的案子。
第一个就是法医小哥哥第一次跟老师出现场的案子。
本来小哥哥是在法医临床实习的,那天病理组临时缺人,两个不熟的老师跑到我们接案室抓壮丁,看到他略高偏胖,跟他的教授直接说,借这个小伙子一天哈,同学你准备下,等下我们就出发去S市。
讲真,法医小哥哥兴奋又紧张。
教授是个胖胖的大妈,她的工作并不出尸检,但是还友情告诉我进了解剖间别紧张,要是害怕了,就深呼吸,习惯了就好了。
S市的解剖间特别大,5.6台解剖台一字排开,灯光空调充足,小哥哥他们在外面签协议的时候,他一直探着头想看,被老师推了一把,还把他吓了个半死。
后面到了解剖间,看到一位身材发福的老太太躺在解剖台上,周围空荡荡的,特别安静。
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开始紧张的工作了,他只负责拍照记录,还好。
老师一字切口打开胸腹腔的时候,他因为太紧张,差点没熏死......腹腔的味道,就算没有腐败,也是相当的酸爽。
后来解剖做的多了,也才知道紧张或者味道太大的时候,既不能大口呼吸也不能憋气,正确且持久的做法应该是慢慢用鼻子吸气。
其实那天做了两个解剖,但是他只记住这一个。
仅仅是因为第一次,就印象特别深。已经三年了,老妇人的面容和银发还有皮下脂肪,还有第一次见到的冠心病心肌梗死的心脏,都深深地存在在他的脑海里。
第二个案子是很简单的交通事故,摩托车后载两人与大车相撞,三人全部死亡。
三人是父母和一个四岁的女儿。家里还剩一个几个月大的小baby。
这家人在村子里的亲戚不多,本来法医小哥哥他们去之前以为不会有什么家属,到了才发现,整个解剖间几乎都被围起来了,少说有二三十号人。
下车的时候他紧张到一直忘拿东西,生怕他们被围攻。
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自发组织过来的村民,签协议的时候有一个老奶奶扑通就给老师跪下了,这家人太可怜了,你们一定要帮帮忙啊……
通过尸体他能脑补出车祸现场是有多么惨烈,父母的全身都是粉碎性骨折,母亲的一侧小腿骨刺刺出来好几厘米。
每动刀或者翻动尸体的时候,旁边都会有人发出哀嚎,那也是他第一次心情沉重到极点,但直到给那父母缝合完他都以为自己没事,不会被影响。
不会哭。
最后做的小孩子的解剖,老师让他从尸袋里把小孩儿抱出来,他就去做,就看到小女孩儿的腿也断了。
很轻松抱起来的时候,断的小腿啪嗒掉地上了。
他整个人又懵逼又傻眼,没想到是个完全游离的断肢。
身边正在抽泣的村民突然嚎啕大哭,他赶紧把遗体放到解剖台上,再回身捡起断肢,就这样,他的泪也下来了。
那一幕终身难忘。走的时候,村民又是一片哭泣,有个老大爷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个利是,里面的5块钱皱皱巴巴。
他还在车的四角撒上水,寓意给他们去晦气。
出了殡仪馆大门的时候他一回头,看到村民们还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瞬间又红了眼睛。
也正是那一次,让法医小哥哥坚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善良的人们,让他看到淳朴的人民心中的善意。
“那你学法医的女同学们不怕尸体吗?”顾依依好奇道。
“当然怕啊!怎么可能不怕。”法医小哥哥又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说自己当年第一次去法医中心参观的时候,一女法医推着一具尸体进来,环视周围问:谁帮我抬一下?
这明显是考验他们胆量啊,但是没有人上去。
一屋子几十个人都沉默不语,带队老师看看周围,有些尴尬,于是他一咬牙上前一步:我来。
尸体真沉,冰冷刺骨。
抬到另一个车上。
法医老师抬头看看他,面无表情地说:谢谢。行了。
然后开始解剖,他们在旁边站着看,内脏一一取出,有同学背过身去,做呕吐状。
法医老师没抬头,等一切都收拾完了,死者还开膛破肚地躺在解剖台上时。
她抬起头来看看周围说:行了,解剖完毕。
他们像是得了圣旨一样扭头就走,脚步凌乱。
他走到法医老师旁边时,她正脱手套,一把拉住他说:你留下。
其他人走得更快了。
转眼解剖室就剩他们两个了,法医老师递过一根针。
没错儿,那是一根真粗的针。
然后她指着皮肉外翻的尸体说:得缝起来,你来?
法医小哥哥心想你针都给我了还问个毛啊。
绝不能露怯,一脸轻松地说:好吧,不过他说自己不懂怎么缝,法医老师得教教他。
法医老师说:就像缝衣服一样就行了,只不过这个针脚大些。
他已经下针了,她又一把拉住他的手说:算了,我缝吧。
然后让他走了。
回头看了一眼,口罩后面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赞许。
法医小哥哥知道,这是法医老师试自己呢。
后来他们法医老师还表扬他了,说终于有个出头的,不然丢人丢大了。
回去被同学一顿夸,各种装逼。
他讲这个干什么?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干法医干的最好的就是那个回头做呕吐状的女同学。
几年后的现在,当年呕吐的女同学看什么尸体都云淡风轻,一脸无所谓。
所以,这就是个习惯的过程,还有一份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