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罗皮先生,这位是丁远森丁先生。”
“丁先生,欢迎光临。”
斯特罗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傲慢,和丁远森握了一下手:“这位是?”
他说的是丁远森身边的姜冬妮。
今天的姜冬妮,艳光四射。
她穿的是一身湖蓝色的晚礼服,是专门从洋服行里购买的。脚上穿着一双玫瑰色的高跟鞋,头发盘起,处处散发着迷人魅力。
“这是我的夫人,丁姜冬妮。”
“丁夫人,你好。”斯特罗皮用欧美人习惯的方式赞美道:“可惜我已经结婚了,要不然一定会疯狂的追求您。”
姜冬妮淡淡说道:“感谢您的酒宴,斯特罗皮先生。”
她说的,居然是英语。
她虽然识字很少,但之前跟着高乐田参加过不少和外国人的见面,她又有语言天赋,听着听着,居然也学会了不少英文。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她怦然心动的,是丁远森的介绍。
我的夫人,丁姜冬妮!
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丁远森的,可丁远森的话,却极大的带给了她满足和幸福感。
酒会来了不少人,大多是斯特罗皮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其中,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长马默凯也来了。
这是一个美国人,全名叫马修·A·布雷特。
马默凯是他给自己取的中国名字。
斯特罗皮忙着招呼其他客人,暂时也没空和丁远森闲聊。
丁远森得自己想办法找到一个机会。
酒会采用的是目前在上海等各大城市最时髦的自助酒宴。
“你的英语不错啊。”丁远森低声说道:“什么时候,我请人专门教你。”
姜冬妮脸上一红:“我怕我学不会。”
“有什么学不会的。”丁远森不以为然:“我也在学习日语呢,英语我底子倒有,还得重新捡起来好好学学,咱们一起学。”
他在自己那个时代当魔术师的时候,为了应对各式各样的观众,的确下过苦功学过英语。口语对话是没有问题,但要让他书写就困难了。
他从小就进了马戏团,也没有经过系统正规的教育,全靠了后期自己的自学。
“老板,那个人是上海工商联合会的会长许元及。”叶简文指着进来的一个中国人说道:“他和黄金荣、杜月笙都认识,在上海还是很有一些影响力的。”
丁远森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个人怎么样?”
“口碑不错。八·一三那会,还专门组织了上海工商界募捐。”
现在对于丁远森来说,最欠缺的就是人脉。
在上海滩这个地方,除了有钱,还需要有人脉。
要不然寸步难行。
丁远森能够顺风顺水,除了他自身的能力,运气也是一个关键因素。
可人不能总靠运气吃饭吧?
“哎哟,是叶经理。”
许元及和宾客一一打了招呼,朝叶简文这里走来:“叶经理最近在哪发财?”
高乐田被干掉之事,上海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叶简文身为高乐田的左膀右臂,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过去碍着高乐田在没人敢动脑筋,可现在高乐田死了,想拉叶简文的不在少数。
“哪里就发财啊,无非混口饭吃。”叶简文客气了声:“我现在自己开了家公司,利升行,做的呢,也还是老本行。许老板将来务必多多关照。”
一听不能为己所用,许元及心里叫了一声可惜,嘴里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目光落到丁远森和姜冬妮的身上:
“这两位是?”
“给许老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丁远森,也是做生意的。这位是他的如夫人,丁姜冬妮女士。”
“久仰久仰。”许元及拱了拱手:“兄弟在这一行里浸淫许久,虽然一事无成,但总还是勉强学会了怎么分辨人。我看丁先生龙行虎步,双目精光,可不像是做买卖的啊。”
眼光这么毒?
丁远森倒有一些诧异。
许元及朝叶简文看了一眼,叶简文在场面混得久了,何等能够领会,当即说道:“丁夫人,我带您各处看看?”
“好的,那就有劳叶经理了。”姜冬妮也是个聪明人。
等到他们一走,许元及掏出烟来:“丁先生抽烟?”
“谢谢。”丁远森接过了烟。
许元及慢悠悠地说道:“亨元商贸公司丁先生想来是熟悉的?”
嗯?
丁远森自然知道,力行社上海区对外的称呼就是“上海亨元商贸公司”。
问题是,许元及一个商人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忽然提了出来?
许元及笑了笑说道:“我还听说,最近亨元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也巧了,你猜这人叫什么名字?也叫丁远森!”
丁远森的眼睛眯缝起来。
这人对力行社的事情似乎知道不少,连自己这个新人他都知道?
既然他这么说了,丁远森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不瞒许老板说,在下正是亨元的丁远森。”
“我说呢,丁先生就不是普通人。”
许元及竖了一下大拇指:“其实呢,咱们也不用遮着瞒着,我和你们康华贵康先生相熟,昨天还在一起吃了顿饭。”
康华贵?
丁远森立刻警觉起来,这家伙可是和自己严重的不对盘的啊?
“老康提到过丁先生。”许元及不紧不慢说道:“不过,言语之间,似乎对丁先生不是太友好。我这个人喜欢实话实说,丁先生千万不要在意。”
这就奇怪了。
听许元及的话,他和康华贵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又为什么要把康华贵的话告诉给自己听?
这里面绝对的有问题。
上海滩,就没一个简单的人。
“丁先生。”许元及弹了弹烟灰:“我过去呢,也有一个亲戚在亨元上班,说起来,还是我的外甥。”
“哦,不知道是谁?”
“傅家发!”
傅家发?
那个自杀的看守?
有趣了,越来越有趣了。
傅家发居然会是许元及的外甥?
“我听说傅家发出了一点意外。”丁远森一脸的惋惜:“那时候我还没有进亨元公司,所以我也不认识他。”
“我晓得,我晓得。”许元及叹了口一气:“我这外甥啊,本来是上的陆军军官学校,可偏偏喜欢上了这行,结果却又身遭不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