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远森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现在自己的人就在南京。
城破了,日本人冲进了成,杀人放火强奸,什么都做。
丁远森拿起了一条步枪想要和他们拼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臂似乎被什么抓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他在梦中大呼大叫,可是根本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
几个日本人端着刺刀朝他逼近。
他想玩命,但手臂却根本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的看着雪亮的刺刀朝着他的身体刺来。
丁远森大叫一声,一下坐了起来。
没有日军,没有刺刀。
自己就在这家旅馆的房间里。
浑身都是汗水。
丁远森在那怔怔的坐了一会,起来,用力洗了一把脸,这才清醒了过来。
有人敲门。
“谁?”丁远森低声问了声。
“我。”
是赵胜!
丁远森打开门。
“给你送早饭来了。”赵胜把早饭放好,脸色同样也不好看:“南京丢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丁远森默默说道。
“我们的人还在南京活动,刚从南京那里传来的消息。”赵胜随即说道:“日军各师团已分由中山门、光华门、中华门、水西门等处进入南京城内。
原在镇江的天谷支队已渡过长江,正向扬州前进中;国崎支队已至江浦,正向浦口前进中。
已撤退到江北的国军开始沿津浦路向徐州方向撤退。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副司令长官罗卓英、刘兴及长官部官兵在昨晚从下关煤炭港乘预备的小火轮渡江至浦口。”
在司令部渡江后,宋希濂的第36师也在煤炭港分批乘船渡江,至乌衣集结,而后乘车去蚌埠。而第87、88师、教导总队的绝大多数官兵都没有能够撤出,依然滞留在南京城中。
丁远森默默的听着。
“暂停一切联系。”过了会,丁远森开口说道:“南京的情况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是上海方面,必须暂停一切与南京有关的联系,确保南京同志安全。”
“明白!”
赵胜心里非常清楚。
日军已经侵入南京,此时的南京特工,最重要的不是战斗,而是如何很好的隐藏自己,为日后的工作做好准备。
这个时候和他们联系,对上海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南京的同志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只是,赵胜没有想到,丁远森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南京城破之后,南京军民们将面临一场可怕的屠杀。有多少特工会和平民一起死去?丁远森也不知道。
他能够做的,就是如何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最大限度的保证南京同志的安全。
其它的?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赵胜把油条交给了丁远森:“齐守宽那里怎么样了?”
“已经入套了。”
丁远森一说完,赵胜随即说道:“那么麻烦做什么,干脆把他抓起来,往审讯室里一扔,什么都招了。”
“抓他容易,刘夷呢?”
丁远森吃了一口油条:“刘夷本身是党务训练团的团长,他的亲叔叔又是刘峙,这件事要是办不到证据确凿,被刘夷反咬一口的话,咱们都得倒霉。
齐守宽知道刘夷的多少事情?手里有刘夷的多少证据?这个圈子有多少的人?有多少的高官牵扯到了其中?
抓了齐守宽,严刑拷打?他能够说出多少有价值的情报?我们没办法冒险,必须谨慎,一点点的从齐守宽的嘴里,挖出我们需要的情报,这样才能置刘夷于死地!”
赵胜点了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全面监视齐守宽,同时,把这家旅馆也给我盯住了。”丁远森在那想了一会说道:“任何接近这里的人,都必须严格盯死。”
“明白。”赵胜应了下来。
丁远森舒出了一口气:“我估计,现在齐守宽应该已经去找他的日本主子了,而且最快今天就会和我联系。”
“一旦日本人出现,要不要即刻实行逮捕?”
“不用。”丁远森冷笑一声说道:“第一次来的,一定是个日本人里的小人物,是用来试探我的,不过,我的目标本来也不是日本人,而是刘夷!”
……
赵胜走了。
丁远森在房间里抽了两根烟,然后离开了房间。
一出去,他就看到在旅馆门口,站着一个正在那里看报纸,抽着烟的小胡子。
看到有人出来,小胡子盯了一眼,随即又埋下了头。
动作挺快的。
丁远森心里笑了一下。
这个人,应该是齐守宽或者是日本人派来的。
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丁远森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他不慌不忙的朝着走着,小胡子也在后面悄悄跟着。
丁远森吃过早饭了,可他路过一家早点摊的时候,还是坐下来吃了一碗馄饨。
那个小胡子,也在附近的摊子上坐下,叫了早点。
吃完早饭,转了几圈。
那个小胡子一直都在后面紧紧跟着。
太不专业了,跟了那么多路,也不知道换一个人?
嗯,这个小胡子要么就是齐守宽的人,要么就是日本民间组织的特务。
一直转到了12点左右,丁远森吃了中饭,这才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到了旅馆里。
他的黄包车一停下,后面同时也有一辆黄包车停下了。
还是那个盯梢的。
丁远森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凑到门口听了一下,然后回到床上躺下。
应该没有发现赵胜。
在路上,丁远森已经做出了判断。
赵胜是老资格的特工了。
像小胡子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和他相提并论。
而且,估计赵胜也发现了这个小胡子。
但他同样也知道,自己有办法应对的。
不管了。
睡一觉再说。
丁远森合上了眼睛。
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听到了一声声的敲门声。
丁远森打着哈欠打开了门。
齐守宽!
门外站着的就是齐守宽!
“许公子。”
“哎哟,齐老板,您瞧瞧,我睡着了,才听到的敲门声。”
“您这兴致好啊。”齐守宽笑着说道:“都三点多了,走,喝茶去,喝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