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冬妮留给丁远森的一封信。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还有许多错字,一些实在不认识的字,就用圈来代替了。
可丁远森还是看懂了:
“小丁,要不是你教我认字,我连封信都不会写……我想过了,我待在你的身边,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让你做事情分心……你想,如果我和许姑娘换一下,我肯定也不会乐意,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
你走后,我想了好久,不能再这样了,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我待着,哪个姑娘都不肯跟着你。你今天说我清清白白的,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我走了,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我永远永远都是你的女人……
我从家里拿走了五百块钱,足够我用的了……我走了以后,你去找许姑娘,告诉她,我被你赶走了,好好的和人家说,不许急……礼品都在那个箱子里……记得,去的时候,穿衣柜里左手数过去第三套衣服,别穿得不整齐,让人笑话……
别来找我,我会离开上海,到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别看你是特务,可我躲起来,你一定找不到我的……永别了,小丁,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让我过了那么久快乐的日子……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你的孩子,这个遗憾,等到下辈子再弥补吧……”
丁远森忽然喃喃自语:“冬妮,你也太小看我这个特务了吧?”
……
“丁组长,怎么了,这么晚了召集我们?”
机动中队的老底子都被召集了起来。
丁远森只说了一句:“我女人,你们嫂子跑了。”
“什么?”高壮暴跳如雷:“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白脸,敢勾引咱们嫂子?我活剥了他的皮。”
“放你的臭狗屁!”
丁远森骂道:“你们嫂子是怕耽误我的前途,自己走的。”
“啊?”赵胜还是比较冷静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
赵胜心里一盘算:“还在上海,而且还在公共租界。丁组长,这事情交给我。”
说着,也不等丁远森答应:“老詹,卢修国,高壮……你们各自带人,去各处旅馆寻找……田家武,你带人,给我连夜在码头盯着……注意,告诉那些没见过嫂子的,特别注意单身女人……嫂子如果存心想避着丁组长,一定会包着头巾或者戴顶比较大的帽子……丁组长,嫂子走的时候带钱没有?”
“带了,五百块!”
“不少了,但嫂子还要考虑以后的生活。”赵胜不暇思索:“她不会住特别高档的饭店,只会住小旅馆,重点查找这里……还有,丁组长,你拜的老头子是张老太爷,这关系得动用起来了……通知那些黄包车夫,密切注意那些拉到的具备我说的特征的单身女人……”
丁远森立刻说道:“我连夜去找他帮忙。”
“贼骨头,抛顶宫的,开字门的,全部都要发动起来。”
这个时候的赵胜,显示出了他作为一名老资格特工的经验。
“还愣着做什么?”
赵胜嚷着:“他妈的赶紧去找嫂子啊!”
“找到了,等我来。”丁远森叮嘱了一句:“老赵,找到嫂子,我请你喝顿大酒!”
……
半个上海都被动员起来的。
老太爷张仁奎那里,一得到丁远森的求援,二话不说,立刻派了自己的亲信詹家富亲自负责此事。
随后,杜月笙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又可以借机卖丁远森一个交情,他一声令下,大半个青帮都调动起来了。
江湖传言,往往是越传越神。
到了后来,这个传言变成了这样的:
说是有个女人,当年救过镜湖老太爷张仁奎的命,杜月笙杜老板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这个女人暗中操作的。
这女人能使双枪,左右开弓,一百步内弹无虚发。
……
姜冬妮是真的准备离开丁远森了。
她不能耽误人家。
自己在他的身边,丁远森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
船票,买的是明天的。
武汉!
她没去过武汉,甚至不知道武汉离上海有多远。
可她就想离开上海,离丁远森远远的。
以后,再不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她住在了一家小旅馆里。
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出现的都是那个人:
丁远森!
冤家啊。
想忘,根本就忘不掉!
……
“有没有单身的女客?”
旅馆掌柜的一进来便问道。
“有,还真有一个。”
“给我看看。”
“就这个,叫丁冬妮。”
“丁冬妮?”
掌柜的皱了一下眉头:“快,去通知陆大爷。”
“这女人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听说有来头,智字堂的陆大爷,也是奉了杜老板的命令,在到处找一个女人,咱这身份也不能问啊,是不是?”
……
一早,姜冬妮就起身退了房。
掌柜的一使眼神,伙计赶紧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
贾老四打着哈欠,和自己的几个兄弟无精打采的。
昨天赌了一晚上的钱,输了个精光。
赶紧的回去得睡一觉,明天再想着怎么翻本。
“四爷,瞧,那有个小娘们。”
贾老四一瞧,眼都直了。
这小娘们戴着一顶西洋大帽子,虽然看不清长相,可身材那叫一个曼妙。
贾老四睡意全无,紧追两步,挡在了那女人身前。
等看清楚了长相,贾老四的口水都下来了。
太漂亮了。
“小娘子,一个人啊?”
姜冬妮看了对方一眼,想要从他身边绕过。
贾老四身子一挡,拦住她的去路:
“别走啊,我请你吃早点去怎么样?”
姜冬妮拎着一个藤条行李箱,手里拿着一个小包。
她放下了行李箱,手伸到小包里,猛的,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剪子:
“你们想做什么?”
“哎哟。”
贾老四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小美人,别拿着来吓唬人啊。”
姜冬妮笑了笑。
自己是丁远森的女人,除了丁远森,谁也不能碰自己。
了不起,对着自己喉咙就是一剪刀。
贾老四使了一个眼色。
他的几个同伙悄悄的从后面朝着姜冬妮靠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谁敢动咱们的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