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就坐在谢老师的家里,他就藏在那群年轻人中间,即便如此,徐巍也只能抑制住心中的好奇,他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李钟说,红狼已经知晓了衔尾蛇组织头目的身份。徐巍必须获得这个情报,无论要付出任何代价。
也许徐巍还没有意识到,他既想让母亲徐晓燕苏醒,又不肯放过替父复仇的机会,这让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循环之中。他打开危险游戏的登录界面,缠绕着金苹果的衔尾蛇图案在他面前亮起,光亮是如此的深邃夺目。
徐巍收回放出去的甲虫探测器,他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停留一会儿,也许还能在这里偶遇红狼。
这时他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防晒衣戴着棒球帽的老年人,缓缓地出现在对面的河道边,那老年人选好合适的地方,就开始打窝子钓鱼。老年人刚到的时候朝徐巍瞟了几眼,便专心坐在河岸边。
浑浊的河水向东流着,低缓的波浪一层接着一层,黄色的浮漂偶尔沉下去一下,鱼儿始终没有咬钩。
徐巍背朝着河道,但是视野始终锁定那个老人。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痴迷钓鱼的老头子,徐巍虽然这样想,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徐巍拿起拐杖沿着河岸向西边走去,渐渐地走出钓鱼老人的视野之外,他的视野始终锁定在那老人的身上,可是那老人自始至终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似乎十分专注于钓鱼。
徐巍的脚步也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走着,这条路很静,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就在他即将走出钓鱼老人的视野范围的时候,对面一辆电瓶车缓缓驶了过来。
骑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电瓶车像是没有电了,滑行一段距离就要用脚蹬几下,他累得满头大汗,速度自然也迟缓极了。
这条路上只有徐巍一个人,那中年男子自然也瞟了徐巍几眼。徐巍继续不急不缓向前走,骑车男子和徐巍擦肩而过,过了很久才消失在下一个路口。
沿街修建着一排二层小楼,其中一扇玻璃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紫色睡衣的中年妇女,她端着一盆衣服开始晾晒起来。徐巍继续向前,不一会儿就走到路口,十字路口对面挺着一辆大卡车,司机正在车边叫卖西瓜。街对面,几个遛弯的大爷大妈牵着狗走了过来,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再远处,几个女孩子手挽手,提着大包小包,像是刚刚购物回来……
这些原本都是最平常不过的日常,徐巍抬起头环顾着他们,思维领域早就展开,此刻已经濒临极限。有这么一瞬间,在所有人的视线交错,都没有看向徐巍。卖瓜的中年人举着西瓜准备放到称上,遛弯的大爷大妈看向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野狗,女孩子们凑在一起说着私密的笑话。女孩们捂着嘴笑弯了腰,大爷大妈们勒紧手中的牵引绳大声呵斥,瓜商笑眯眯叫出缺斤少两之后的价钱。当他们抬起头,或者用余光瞟过去的时候,原本站着徐巍的地方,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人,包括在河堤上钓鱼的老头子,推着没电的电瓶车的中年人,晒衣服的妇女,都不约而同地仰起头,像是在接受什么讯息一样,这时候他们的眼珠子都是空洞的。
也就是这么一刹那,所有的人又很快恢复正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做着原来的事。而这一切,徐巍尽收眼底。
从钓鱼的老人出现时徐巍就开始警觉,他看不出那老人有什么问题,但是总觉得不对劲。他双目失明,然而其它感官的能力也有所提升,他变得十分敏感,总是认为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他一路走来,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便早早展开思维领域,将能够动用的监视器全部派出去,但是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仿佛一切都是普通的日常。
所以他决定试探一下,这果然不是他的多疑!
徐巍悬挂在堤坝上,身上罩着隐身布,就算他已经见多识广了,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衔尾蛇组织的监视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似乎街上走的每一个人都是衔尾蛇组织的操纵的眼线。但这也透露出了一个讯息,他们现在很急迫,他们自然不是冲着徐巍来的。
徐巍现在对那位神秘的红狼处长越来越感兴趣了。徐巍刚这样想着,耳中忽然接受到黎妙儿传来的讯息。
“我是李钟,我刚刚收到情报,今晚零点,红狼会在绿调咖啡厅和我们接头。”
徐巍皱起眉头,黎妙儿现在变成了他和李钟之间的传声筒,他通过黎妙儿说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告诉我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见他吗?这是唯一的机会。”
徐巍冷冷一笑说:“我不去,傻子都知道那儿今晚肯定是龙潭虎穴。”
“这个情报只有我知道。”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还有,我现在已经被监视,我想整个东海都有他们的眼线。”
“正因为如此,只有你才能去。”
徐巍又说:“就算我想去,但是我可不是你们特事处的人,你觉得他会相信我吗?”
李钟站在黎妙儿面前,他淡淡说:“红狼以前只和颜总长单线联系,颜总长死后,他随身携带的拐杖就是和红狼接头的唯一信物。它现在就握在你的手中。”
徐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拐杖,才觉得上了李钟的当,他愤恨不已,可是现在还挂在堤坝上。
李钟这时还说:“你刚刚也说了,现在整个东海都是他们的眼线,我想我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者,你难道不想知道红狼手中的秘密吗?”
徐巍冷着脸,他用极其低平的语气说:“我不是不好奇,我是不喜欢被你操纵,我讨厌这种感觉。”
徐巍松开手,河面上荡起一阵涟漪,随即又平静下来。
黎妙儿走后,李钟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变得比万丈冰山还要寒冷,他背负着双手,仰起头,静静看着面前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