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的江水日夜不停地向东流去,这里已经接近入海口,江水的流速变得缓沉,从上游携带过来的泥沙渐渐沉积下来,河水就变得浑浊黑黄,带着重重的土的颜色。
这一带很少有人来钓鱼,颜同铸自然也不是真的来钓鱼来的,彩色的鱼鳔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点儿下沉的迹象都没有。
颜同铸也像一尊雕塑一样坐着,他背对着徐巍,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徐巍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同铸淡淡一笑,活动着身子说道:“如果你真是这么想,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
徐巍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他正打算转身走掉。
颜同铸打开保温杯,吹了一口热气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徐巍扭过头,他根本不愿意对上颜同铸的目光,他说:“难不成我去拉个屎也要给您汇报一声?”
颜同铸慢悠悠喝着热茶,他低着头拍着一旁的保温箱说:“你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在我这里,你现在能够利用的任何途径所获得的讯息,都不会比我这儿多。”
徐巍忽然一个闪身来到颜同铸身边,他的速度极快,急不可耐地打开保温箱,下面的夹层里还放着一个文件袋。
颜同铸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他在一旁说道:“一切都和你们预料的差不了多少,他们的确是从水道偷渡过来,而且就藏在黄家的邮轮里。在进入港口的之前就暗中溜走了,有人来接应他们,就是前面死去的那家人。”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婆克利国中企图颠覆皇室的反对派,这些年组织了许多次对于皇室的暗杀,最终都无功而返。他们国家正在全力追剿他们。总之是一群亡命之徒。”
徐巍合上文件,他目光像是锋利的剑刺穿眼前的迷雾,他说:“他们借的刀已经到了。”
徐巍又看向颜同铸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把这些东西都转告给你的那些朋友,他们正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转着的呢?”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颜同铸笑了起来,他说:“我只想要早点结束这一切,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你看,鱼儿上钩了。”
颜同铸站起来,奋力拉扯着鱼线,一只足有半米长的鲤鱼被拖拽上来,果真是条大鱼。
徐巍把文件放回保温箱里,他没兴趣再看一个老头子怎么和鱼折腾,转身走掉了。
他刚走没多远,就听见颜同铸在叫他,颜同铸双手抱着挣扎扑腾的鲤鱼,分神说道:“我知道你现在非常聪明,有着无人能比的能力。但是就像你父亲说过的,如果一个人没有信念,拥有再强大的力量都是枉然。你的信念又是什么呢?”
“我的信念?”
徐巍轻声念叨了几遍。
徐巍再次来到丁璜家旁边的绿洲快递,他在快递中心外面晃悠了好几圈也没有进去。
李处长原本是不想见他的,可是他这么晃悠下去也不是个事,只好让人把徐巍叫了进去。
“小朋友,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处长坐在老板椅上,面带微笑看着徐巍。
徐巍拣起桌子上黑紫色的葡萄,拿一颗放在嘴里:“嗯,你这儿的葡萄都要比外面的甜。”
李处长看着徐巍已经把桌子上的葡萄全都吃掉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巍,他说:“你到我这里来可不仅仅是来吃葡萄的,说吧,你究竟来做什么?”
徐巍抹着嘴,打着饱嗝咧嘴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来问问你们都调查地怎么样了?”
李处长说:“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牵扯太深对你没有好处。我已经帮你疏通好了关系,过几天你就回去上课吧。”
徐巍眉头一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把我套进来的是你,现在一脚把我踹开的还是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李处长依旧笑着,笑着的时候眼睛总是眯着一条缝,给人一种寒意,他笑着继续说:“这是老丁的意思,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找他说清。他来了。”
李处长话音刚落,密室的门就打开了,丁璜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他瞪眼看向徐巍,问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徐巍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一点儿恼色,他哼声说道:“你们这是在卸磨杀驴吗?”
丁璜说:“现在这件事不是你一个高中生能够参与的,你快点走吧。”
徐巍皱起眉头,他说:“你这是瞧不起我?”
丁璜苦着一张脸叫道:“没有谁瞧不起您,我知道您脑瓜子好使,过目不忘,这么好本领就该多用在学习上。甭在这儿瞎掺和了。”
丁璜是铁了心不让徐巍继续参与。
徐巍却一股屁股坐在沙发上,赖在那儿不走了,他翘起二郎腿说道:“不是我说,没了我你们还不一定真的能行。”
丁璜点上一支烟,他不耐烦说道:“你除了记忆力好点,你还会做什么?”
徐巍得意笑了起来,他说:“那我问你,你调查了黄家的码头这么久,有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让我想想,你们会怎么调查呢?寻找各方途径,严密监视港口进出的货物?别傻了,他们的计划如此严密,怎么会出这种纰漏。说不定在进入东海以前,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全被转移走咯。”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处长和丁璜眼前一亮,李处长立刻登入数据库中,寻找有用的心绪。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来。
“老李,是不是找到了什么?”
丁璜立刻凑了上去,李处长指着电脑屏幕说:“今天早上江对岸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因为对岸不是东海的辖区,所以我们没能及时得到这个消息。这家的男人,有走私的嫌疑。”
“我要过去一趟。”
丁璜着急就要朝外面赶去,李处长拉住他叫道:“你现在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丁璜说:“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徐巍表示出适当的惊讶之后,继续在沙发上坐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李处长一直盯着他笑着,徐巍便问:“你笑什么?”
李处长说:“我在想,之前你是被牵连进这件事的,这是身不由己。那么现在呢?现在你又是以何种动机来的呢?”
徐巍目不转睛盯着李处长,他说:“如果我说,我就只是想要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你信吗?”
李处长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有回答徐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