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炎依走到棺材前,看着诸葛大学士,又看看那已经不知道哭晕了几次的夫人,单手撩起衣摆,砰地一声跪在诸葛清面前,“诸葛大学士,诸葛钊是为了保护我才遭遇意外,皆因我而起,大学士无论打骂,我都无怨言!”
奚炎依跪地,铁枫以及其他人一同跪在了奚炎依的后面,他们自动请罪,作为金衣卫没能保护好驸马爷,是他们的错!
诸葛清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棺材旁,他想要最后看看儿子的样子,想知道他走的平静不平静。
棺材打开,静静的躺在里面的诸葛钊出现在眼前,那一瞬间,诸葛清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样一种心情,想必除了真正经历,没人能够了解!
“诸葛钊!”一声大喊从远处传来,奚炎依抬头看向那里,满脸惊慌的龙可心从丫鬟的阻拦中冲出来,所有人都拦着她,好似都怕她看到诸葛钊。
“诸葛钊……”跑到棺材旁,龙可心一眼看到里面的诸葛钊,当即身子一歪,软软的坠落下来。
奚炎依一把抓住她,两旁丫鬟赶紧扶住她,想要把她扶走,龙可心却悠悠睁开眼睛,眼泪也在瞬间同时流下来,看着她面前的奚炎依,拨开丫鬟的手,一把抓住奚炎依的衣襟,“你不是答应过我一定会让诸葛钊活着回来吗?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答应过我的……”
奚炎依任她又拉又拽,哪怕她现在打她她都不会吭一声,或许隐隐的,她还希望龙可心打她,狠狠地打!
“小皇叔……你答应过我的……”龙可心双手渐渐无力,身子也软软的跌进奚炎依的怀里,奚炎依抱着她,紧紧闭上眼睛,那一刻,她真心的也想躺进那棺材里,与诸葛钊一起死!
“送公主回房吧,身子会受不了的。”管家一直陪在诸葛清身边,看着龙可心那样,他终于开口,龙可心已经有了身孕,这样下去,不止她身体会受不了,肚子里的生命也会承担不了的。
龙可心被扶着离开,奚炎依依旧跪在那里,金衣营的一众人也跪满了院子,然而,诸葛清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或许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或许他的眼里心里此时都是诸葛钊吧!
“皇上驾到!”在所有人都忘记时间的时候,一声高亢的声音盖住整个学士府,奚炎依的眼睛动动,随后垂下眼帘。
一身明黄的龙擎苍大步的走进来,所有人伏地下跪,他看也没看一眼,径直的走向停放在院子里的棺材旁,诸葛清擦拭掉脸上的泪,随后跪下,“皇上安康!”
“大学士请起!”龙擎苍亲自搀扶起诸葛清,这才看向躺在棺材里的诸葛钊,瞬间千思万绪涌上心头,这个从小就陪着他的人,现今就这样躺在了这里。
长长地叹口气,龙擎苍的哀伤由整个身体散发出来,他或者诸葛钊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会仅仅相伴二十几年。
看着诸葛钊半晌,龙擎苍转身看向一旁的诸葛清,他抬手拍拍诸葛清的肩膀,“伯父,您节哀,无论如何,阿钊是不会希望看到您伤心的模样。”他叫的是伯父,能清楚的知晓他与诸葛钊的关系。
“多谢皇上!”诸葛清点点头。
龙擎苍挥挥手,一旁赶紧有人过来将棺材盖上,他这才将视线转向一直跪在那边的金衣卫,视线慢慢的转,最后定在了那身形纤瘦的人身上。
慢慢的走过去,最后站在奚炎依面前,奚炎依垂着头,看着眼前出现的明黄色锦靴,她蓦然的鼻子发酸,眼前的视线也愈发的模糊!
“都起来吧,朕知晓事件的全部经过,与你们无干系,也无需请罪。你们都做到自己该做的,无罪反而有功!”龙擎苍淡淡的说着,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意思,也听不出他对铁甲军的罪过要予以什么惩罚。
奚炎依没有说话,站起身,低着头,而后转身,最后看一眼安放着诸葛钊的棺材,随后转身大步离开,几乎是跑出去的!
天气好似与人的心情配合一样,皇都的天空阴雨密布,一整天都是闷闷的天气,待得接近傍晚之时,开始有雨点由天空降落下来,待天空完全黑暗下来之后,瓢泼的大雨也从天而降。
皇都城郊,静谧的树林中只闻雨声,坐落在树林中的精致亭子里,顺着上翘的檐角,雨水成线的往下流,坐在里面只能看到成线的雨,以外的一切都被隔离开来!
亭子里的一角,一个身影窝在地上,奚炎依看着成线的大雨,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她大婚那天,和诸葛钊在这里喝酒的模样,那时他谈笑风生潇洒倜傥,她生命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他的参与,如今没有了他,从此以后她生命中也没了他,再也不会有任何事再有他的参与了,她会习惯么?
想着想着,不禁泪流,奚炎依还是陷进自责当中,他们相识相知,本以为会相伴一辈子,可谁知一辈子这么短,短的她都来不及眨眼!
漆黑的雨夜当中,一点光晕从远处慢慢靠近,奚炎依窝在亭子的角落里没有发现,当那点光晕完全接近之时她才发觉,原来是一辆马车,那光晕是挂在马车上的灯笼!
驾车的人穿着厚重的披风,兜帽也遮在头上看不到脸,那人从车辕上下来,然后打开马车的帘子,一个人从车上走下来,同样穿着披风,再加上雨雾,根本看不清。
奚炎依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人走进来,将宽大的兜帽解下来,露出的是熟悉的脸孔,正是龙擎苍。
龙擎苍看着奚炎依,几秒之后慢慢的走到她面前,蹲下,那张俊逸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心,“怎么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