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嘴上说得漂亮,脚下却没动。
徐良跑到城门口处,发现寇季没跟上来,回头怒瞪,讥讽道:“回回当软蛋,能不能硬一回?”
寇季抿嘴,挑眉,耸肩,摊手表示无所谓。
徐良拿这家伙没办法,此时救人要紧,回头再找这家伙算账。
正想着冲进城,迎面涌来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艘小船,浑身骨头仿佛要散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飞出去。
那股力量虽然强大霸道,但是没有杀意,徐良摔下来后,除了体内气血紊乱外,并没有受伤。
抬头凝神看去,只见城门洞内缓缓走出来一道伟岸的身影,金黄色长袍上面,绣满金边铜钱,散发着贵气,那张儒雅如文士的脸上,神情庄肃,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徐良的目光在此人身上转了一圈,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此人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强大了。不说修为,光是那股子气势,就是硬憾天道,强行解开封印苏醒的杨晴,以及那个白胡子老头也比不上。
他看向寇季,后者嬉皮笑脸道:“来了一个更凶猛的,打不过,溜了溜了。”
徐良黑着脸,目光瞟动,发现陆桢和李一禅的神色也因此人的出现而变得很凝重。
“此人是谁?”
他扭头问寇季。
寇季诡异地笑了笑,道:“这家伙可不是人,确切地说,他是一尊神,是这白帝城的神。”
“城隍爷!”
徐良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会引出这尊神仙,随即脸色更难看了,盯着那道伟岸身影,沉声道:“这是凡人之间的恩怨,与你何干?如此掺和世间之事,你就不怕天道诛算?”
化身为儒雅文士的城隍神色冷漠,盯着徐良和寇季,严声道:“帝城圣地,禁止一切魑魅魍魉靠近,尔等一个身上沾染太多死气邪物,一个则为孤魂野鬼,吾乃城隍,奉天命庇佑此城,自然不能容尔等在此放肆!”
徐良冷笑,寒声道:“好一个正义凛然,好一个道貌岸然!今日你种下之因果,便难逃来日清算,哼,为虎作伥,忠奸不辨,好坏不分,你枉为城隍!”
“放肆!”
城隍发怒,天雷行空,隆隆作响,传遍十里。
徐良首当其冲,当下感到身体要粉碎,面色大变的同时,手里的那面黑令牌就扔了出去,轰地一声巨响,黑令牌在半空中粉碎,一股肉眼可见的强大气机陡然出现,如龙吸水一样,卷向城隍。
城隍威武庄严,猛然踏前一步,右手竖掌往前一推,瞬间,天地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对着那股强大气机扫过,所有的危险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徐良一言不发,没有再出手,他深知即便自己将身上的所有底牌都扔出去,都无法撼动这尊神仙的。
“吾与藏匿于你身上的那位曾有过几分交情,念在这几分旧情上,吾愿意放你离去,再要执迷不悟,吾绝不容情!”
城隍开口,对徐良下最后的警告。
徐良讥笑着,冷冷的道:“若是那位能现身,你还敢再这里嚣张吗?”
“冥顽不灵!”
城隍冷哼,隔空一指。
咻地一声,白帝城里射出一道金光,快到不可思议,要将徐良钉杀。
叮!
剑光闪烁,陆桢的本命剑出现,挡下了金光。
但是这一道金光的威力非同小可,远超第五境强者的全力一击,陆桢匆忙御剑硬撼,顿时受创,来自城隍的澎湃气机通过本命剑,反噬到陆桢身上。
噗!
陆桢口中狂喷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旁边的李一禅皱了皱眉,闪身过去,手指间扣着一枚丹药,塞进了陆桢口中,后者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了一声多谢。
李一禅没好气地翻了一下白眼,抬头看向城内天空中那两处几近白热化的战斗,眼里露出恼怒之色,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徐良,才对陆桢道:“算了,谁让我欠你的,今日就当我还清了。”
闻言,陆桢神色更加凄苦。
只有寇季双眼亮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十分精彩,拉过听得满头雾水的徐良,兴奋叫道:“我这个师弟终于要破戒了,嘿嘿,等着看好戏吧。”
徐良来不及细问,便看见李一禅的头顶上出现异象,一朵朵金色的莲花相继绽放,每一朵金莲之中,那莲台上面都有一尊金身罗汉,或坐,或卧,或立,百般形态。
三百朵金莲,三百尊罗汉。
此时的李一禅宝相无比庄严,仿佛一尊真佛。
在他的身后,没有罗汉法相,但是天地间响起了梵唱,让人觉得置身寺庙之中,四周围有无数的僧人在诵经,忍不住要斩断凡俗根源,遁入空门,追随佛音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白帝城里,那座古老的寺庙里,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满脸的慈悲,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脑后的佛光倏然爆碎,刹那之间,先前被他施展大佛法禁锢住的香火气悉数涌现出来,争先恐后地冲出城,没入李一禅头顶上那三百多金莲里,被那三百尊罗汉吞食干净。
在这一刻,天穹上方,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数道神魔般的身影若隐若现,如天神在俯视着人间。
李一禅抬眸,雷龙冲天。
天穹上方,那些神魔般的身影悄然隐去,裂口合上,完好如初。
“卧槽!一眼就惊退天上人!”
徐良被震撼到了,失声惊叫起来,光头小和尚的师父这么牛鼻哄哄?
“嘿嘿,不灭金莲,暹罗金身,这大周天罗汉法相,也就我这个师弟练成了,可惜喽,只有三百金莲罗汉,若是修成三百六十五之数,天上人也不过土鸡瓦狗,也要在我这个师弟跟前低下头颅了。”
寇季在一旁呲牙咧嘴,那神态十分的骄傲,显然李一禅所做的事情,很是让他脸上有光。
城门洞前,城隍已经面如死灰,他身上的气机正在寸寸溃散,近百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城内,某座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简陋草庐,那两扇紧闭的柴门缓缓打开,有赤脚中年人从中走出。
——
这一日,城隍诚惶,白帝出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