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破阵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铜锈剑尖的不凡,并指一点,毁掉上面即将要爆发出来的剑气,伸手抓住后,忍不住惊喜道:“大哥果然没说错,这小子身上有一截残缺仙剑的剑尖!”
世间剑仙常有,仙剑不常有。
第六境的剑修俗称剑仙,其本命剑并非就一定是仙剑。剑修的本命剑在孕育出剑灵后,剑灵也会自主吞食天精地灵修行,之后渡过九道天劫,才能蜕变成剑灵仙胎,那样的剑才叫仙剑。
每一柄仙剑的形成都要经历漫长的岁月,极其珍贵罕见,不仅是剑修的终极杀器,还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兵器。
哪怕只剩下这一小截,还长满铜锈,但是此时在长空破阵眼里,也不是一般的宝剑可比。只要他得到这一截剑尖,参悟其中的仙胎之气,将来突破第六境,冲击第七境的几率就会大为提高,这才是让他惊喜的所在。
此时,徐良突然不着急逃命了,丝毫没有因为那截铜锈剑尖落入长空破阵手里而担忧,跑到柳清风身边,伸手将其扶起,关切道:“清风师兄,你伤势如何?”
柳清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抬手抹掉嘴边的鲜血,眼神阴冷地看向长空破阵,沉声道:“前辈这一剑之恩,我记下了,来日方长,我自会向前辈问回一剑!”
长空破阵得到铜锈剑尖,心情大好,以他的修为,更加不会把一个小辈的威胁放在眼里,轻笑道:“年轻人志向高远是好事,但要是不自量力,那就会自取其辱了。”
柳清风面露讥讽,道:“以大欺小,还出手偷袭,前辈好大的威风。”
长空破阵冷笑道:“弱者,是没有资格跟强者讲道理的。”
柳清风冷哼,脸上的讥讽之色渐浓,道:“若是我小师叔在这里,前辈还敢这样说么!”
闻言,黑袍里荡起凌厉杀意,看不清面容的斗篷下,散出阴森冰寒,四周围更是剑气纵横。
徐良惊诧,柳清风的小师叔又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长空破阵如此失态。
长空破阵冰冷的声音在斗篷下传出,“别以为搬出萧逸,老夫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插手此事,坏了规矩在先,又杀了百里伤城,今天就算是萧逸来了,也阻止不了老夫擒你回白帝城。”
柳清风轻声笑了笑,“是么?”
话音未落,他手中就飞出一面令牌,冲入空中后,化作一道耀眼彩光,射向远方,沿途留下的鸿光,犹如一道彩虹仙桥,架在天空。
“彩虹仙桥令!”
长空破阵失声惊呼,旋即大怒,一指点向柳清风,“你找死!”
这是一位剑神的愤怒一指。
瞬间,在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剑气光柱,虚空也仿佛被洞穿了,柳清风的脸上浮现一抹疯狂之色,身上飞出数件法宝,在面前凝成宝光,足有七层之多。
咚咚咚!
剑气光柱临近,以摧枯拉朽的威势冲破那七层宝光,直取柳清风胸口。
柳清风骇然变色,咬牙怒喝一声,猛然一跺脚,大地猛震,如有地牛翻身,先前击杀百里伤城的那道本命飞剑再次出现,迎头撞上了那道不可一世的剑气光柱。
两道巨大的光弧出现,又瞬息湮灭。
在那一瞬间,徐良大声喊了一句:“老鬼!”
顿时,长空破阵身上陡然出现一股恐怖的陌生气息,仿佛天神降临,威压让整个凡俗世界都颤抖、为之匍匐。
长空破阵无比骇然,低头看向手里的那一截铜锈剑尖,有种即将要灰飞烟灭的恐惧。
铜锈剑尖里,伸出来一根惨白的手指。
这一刻,方圆千里内,第五境以上的修士惶恐站颤,身不由己,一身修为仿佛要溃散。白帝城里,数尊已经屹立在第六境巅峰的大能不约而同抬头,神色各异。
有老僧沉声念佛,面前的木鱼无声粉碎。
有老秀才捧书挑灯,坐下的檀倚悄然成齑粉。
有布衣老者倏然起身,身后剑气万万千。
某座茅屋里,赤脚的白帝皱了皱眉,呢喃道:“原来,他还在这世间。”
在他对面,头顶三百金莲罗汉的李一禅轻声喊了一句,“师父。”
离白帝城很远的一座山头上,寇季凌空而立,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昂头对天喊道:“老头子要出来了,你们怕不怕?”
月明星稀的天穹上,一片宁静,但是在那无尽的高空处,有数道威震天地的身影若隐若现,俯瞰着人间。
陆桢摇头苦笑,一言不发。
在离白帝城更加遥远的一座青山上,有一个腰悬佩剑的青袍男子从闭关的石室里走出,抬头看了看天,厌憎地皱起眉头,那双仿佛有着星辰大海的蓝色眼眸里,便是浮现怒色,随后,他拔出随身佩剑,朝着天穹横挥。
刹那间,青山之上,天穹之下,出现了一条白线。
白线过处,虚空寸寸崩裂,却又在某种法则力量下重新凝合,没有造成大范围的坍塌,只朝着天穹蔓延,直到将那天幕拦腰劈断。
无尽的高空处,那数道威震天地的身影隐去,只留下几声恼怒冷哼。
“看你大爷!”
青袍男子冷哼着收回目光,然后转头看向那条架在空中的彩虹仙桥,不耐烦地骂咧几句,才迈步垮了上去。
彩虹仙桥消失,他的身影出现在郭家村。
他先是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一袭黑袍,在他眼里,黑袍里的人无所遁形,所有隔绝感知的力量都形同虚设,甚至,黑袍人此时身体内的景象都被他一览无遗。
“气府窍穴全毁,丹田碎裂,经脉尽断,泥丸宫变成了烂泥潭,啧啧啧,真是凄惨,长空破阵啊长空破阵,这回你可真是比废人还要废人了。”
他毫不留情地打击,甚至还很幸灾乐祸,把长空破阵气得又是口喷鲜血。
长空破阵颤颤巍巍,死死地盯着青袍男子,用沙哑地声音艰难地道:“萧逸……”
“我劝你还是留一口气交代后事吧。”
青袍男子扭过头去,不再看长空破阵一眼,目光扫向徐良,落在徐良手上的那一截铜锈剑尖上,俊朗无比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破天荒地用恭敬的口吻道:“晚辈青山宗萧逸,恳请前辈现身一晤。”
铜锈剑尖没有动静。
青袍男子皱了皱眉,抬眼盯着徐良。
徐良苦笑,讪讪道:“老鬼的处境不大乐观,可能暂时不能现身与前辈一见了。”
关于老鬼寄身在铜锈剑尖里的玄妙状态,他不好解释,事实上他也所知甚少,就算要解释也难以解释得清楚。
萧逸想了想,哦了一声,竟然没有继续纠缠,歪头看向一旁的柳清风,问道:“清风,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清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萧逸沉默不语。
柳清风有些紧张,在青山宗,他谁也不怕,就怕这位小师叔。此番他是背着师门偷偷下山,还擅自插手白帝城与杨家的这件事,此时不免有做贼心虚的嫌疑,怕这位小师叔追究怪罪。
徐良也心里打鼓,他不了解萧逸,尤其是萧逸已经知道老鬼的存在,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过了半晌,萧逸突然看着杨昭,问:“你就是杨惊龙的后人?”
杨昭看了看徐良,得到后者的示意后,才恭敬道:“正是,杨昭见过前辈。”
萧逸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头朝白帝城方向冷冷地道:“长空破阵伤我青山宗的弟子,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了?”
声传数百里。
白帝城里,顿时响起一片愤怒声音,大多来自长空、百里两家。
然而,这些愤怒声音都被一个声音遮盖住里了,这个声音来自白帝。
白帝道:“长空破阵以死赔罪。”
萧逸摇头,寸步不让,冷笑道:“死一个长空破阵,不足抵我出关,让长空墨翟接我一剑,此事就作罢,否则,我亲自到白帝城外问剑。”
白帝沉默,尔后开口道:“你这一剑,我来接,如何?”
萧逸嘿嘿一笑,道:“看来长空墨翟当年吃我那一剑,伤势到现在都没完全好。”
白帝城里,那个身后有千万剑气的布衣老者一步登天,出现在白帝城外,朗声道:“萧逸,出剑吧。”
萧逸大笑,“三言两语,逼出来一个王八。”
话落,他的手扶了扶腰间佩剑。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面前席卷出去,他脚下的地面出现了一条一指宽的裂缝,一直延伸到百多里外的布衣老者面前。
布衣老者弹指,身后的千万剑气汹涌澎湃,在他身周凝成一个数尺方圆的小天地。
只是,在下一瞬,天地仿佛停止,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声音。
撕拉!
那个由千万剑气凝成的数尺方圆小天地,从中间切开成两半。
身在其中的布衣老者,从额头到双胯之间,出现了一道血痕,整个身体仿佛要被撕成两瓣。
在最后时刻,有一道赤脚的魁梧身影从白帝城里走出,一拳捶灭了那股恐怖的剑道力量,这才让布衣老者幸免于难。
郭家村的村口处,萧逸眯眼寒声道:“白帝,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以后还怎么混?”
白帝神色平静,道:“我觉得够了。”
萧逸笑了笑,道:“我可不同意。”
说着,他右手拇指抵在佩剑的剑格上,作势要推。
百多里外的白帝缓缓抬起头,呼吸间,气息如龙,体内气机雄浑如**,瞬间笼罩住方圆千里天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