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又是梦吧。
无数个清梦中,他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却也一次次让她在拥抱时落了空。
张了张嘴,唇齿间只余干渴,她喉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水……”
附耳听清她说了什么,段子宸拿起早已备好的温水,再一手扶起她,将水一点点喂到她口中。
这感觉太过真实。
苏以沫稍稍回神,从瞠然到濡目,恍若只在瞬间,却又是一阵猛咳,水呛了他满身。
“对……对不起”,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气若游丝。
段子宸始终沉默,甚至连表情都未变,仍是拧眉注视着她,目光中却不再是一片沉冷。
半晌,他低声问她,“还喝水吗?”
苏以沫无言地点了点头,说不清心里是感动,还是委屈,她的段子宸好像是回来了,又仿佛永远不会回来。
接过他递来的水,她小口小口的咽下,发炎的嗓子吞咽起来生疼,却又怕大口喝完,他就走了。
只是,当最后一口水喝净,段子宸并未如她想的那般起身离开,仍是坐在床边的长椅上,却不再看她。
一躺下,倦意再度袭来,快要睁不开眼的苏以沫,颤颤地从被子里伸出右手,犹豫地攥住他垂在膝上的左手,喃道,“别走,求你”。
他知道自己该是抽离,却鬼使神差地反握住了那绵软冰冷的指。
他听见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似是心满意足地嘎声道:“谢谢”。
月色深浓,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头抵靠着墙面,黑暗掩去了他眼中的纠扯。这双手交叠的姿势于他而言并不太舒服,他却握得越来越紧,直至十指交扣。
闭目养神,困乏感到底还是来了,他就这么在长椅上睡至天明。
这一夜,两只紧握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苏以沫醒来时,日头已高高挂起。虽然身上仍没气力,嗓子也如被砂纸磨了般嘶哑,但连夜的高烧终于消退了。
只是,床边的长椅上,那个照顾了自己整夜的人,已经离开。
相握过的右手,五指合拢,置于胸口,仿佛还有他的温度。
即便这一次不再是梦,却仍如一场虚幻。他这样做,是可怜她,还是……
不觉间,又是濡湿了眼睛。
随手披了件藏蓝的衫子,苏以沫支撑着下了床,再不起来就来不及送小念去幼儿园了。昨天怕将感冒传染给孩子,她接受了张大妈让小念留宿的好意,眼下却如何都不好意思再添麻烦。
想着先去张大妈家把女儿接回来,一推开门,却见小念已换好了幼儿园的校服,背着小书包坐在段子宸的膝间。
苏以沫倏然睁大眼睛,那个平日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易海总裁,正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头花,专注地帮女儿梳头,却眉头打结,显是无从下手。
扎起的马尾辫,漏掉好几缕碎发,看起来毛毛躁躁,小念撅起小嘴,冲着他埋怨道,“爸爸绑的不好”。
段子宸似是无语地叹了口气,只哄慰道,“我重新来”。
见状,苏以沫不由嗤笑出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