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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新年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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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门外的声音不大,不悔呆愣了一下,昨夜,一切那么静,这新年的第一天,在这不识一人的新城里,又有谁会在此时来敲自己的门呢,不悔躺着,静等第二次那声音。

一会儿,响了,不悔终于确认,是自己这间屋子的门在响,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毕竟,自己,孤身一人,这不足十平方的小小空间里,若是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不悔心里越是这般想越忐忑。

于是,起身,头发绕过指尖,拿什么好呢?对了,门边的扫帚!

不悔问:“谁?”声音有些沙哑,许是新年开口的第一句话。

门外,似乎有人顿了顿:“不悔,是我。”

不悔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心想:啊靖,不,怎么可能,肯定是这些天埋头画图,摆弄电脑,晕了头,才会出现幻听,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不悔伸手敲敲自己的脑袋。

其实,不悔内心既喜且怕,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对故人的怀念,还是对一人的思念与期盼。

不悔又问:“谁?”声音里有些急。

门外:“是啊,啊靖!”以前那个不悔虽说话不多,总有忧愁,却从不敏感,反而大胆,有种敢与天争的劲儿,而这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叶晓靖一下子心疼起来。

“啊靖!”门开了,如何开的门,不悔忘记了,她笑了,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打转儿。

她这样子,让人何以忍心空立原地,门外的人猛地抱住了不悔,情难自禁地将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不悔愣了,又笑了,闭上眼,沉默着,触摸起深锁的回忆。

“你怎么......”不悔原本想问,为何没有回家,却突然改了口,“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叶晓靖一下子好像有些生气,语气里透出些责怪来:“怎么?把自己一个人锁起来?我还不能知道?”可看着眼前人那眉间的憔悴,又不忍起来。

“我......”也是,逃避,才不回家,才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不就相当于把自己锁起来吗?不悔嘴角动了动。

因着门开着,窗里的风对穿而来,新年,可还是冬日,少不了微冷,不悔又是个体寒的人,恰是个理由:“昨夜的风有点凉。”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也只有两人才能懂了。

叶晓靖这才觉得确实还冷,放开了不悔,把人拉了进来,关上了门,才注意到,屋里开着灯,叶晓靖突然冒出

个想法,环视了一周,又看了看不悔的黑眼圈,便问了出来:“你,不会是一晚上没关灯吧?”

“你怎么知道?”不悔不打自招,才明白叶晓靖这是猜想。

“那会儿,你不是怕黑嘛,选个床铺都得靠窗边,还说,即便冬日里没了月光,也有学校的路灯,那样就能让你感觉,永远都会有光亮。”叶晓靖说的自然是初中那三年的时光。

“你还记得啊?”不悔笑了笑,“也是啊,那会儿,什么都不用想,多开心啊,也幸亏是我,要不然,你大半夜跑来,突然在窗口冒出个头,不得把人吓得半死啊!”

两人这么一来一去,几句话,倒为这新年的第一天抹去了些忧伤。

“嗯”叶晓靖点点头,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尤其是这三年多来,终究是不一样了,叶晓靖可没忘今日的目的,谦和道,“赶紧的吧!”

“啊?”不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赶紧什么?”

“换衣服,吃早餐啊!”叶晓靖很久没见到眼前人这副傻样了。

不悔摸了摸头,眨眨眼,心里总算是开心了许多:“哦!对哈!今天是新年的开头,该有个好彩头。”

然后,不悔看着叶晓靖。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么?”叶晓靖纳闷呢。

“这里只有一间房,我换衣服,你不出去?”不悔想,这人也只有在自已面前才会这般脑袋缺根筋。

“哦!不好意思!”叶晓靖出了门,迅速关上,觉得脸有些微热,只不过旁人是看不出变化的。

不悔一下子这时反倒紧张起来似的,不知该穿什么了,翻床倒箱了几遍,还是没找到想要的衣服,向来不那么在乎容颜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这般在乎。门外的人,看了几次手表,换做靳简或是郭玉,怕是早就催了十八回了,哪还这么安安静静站在这门外,任这过道里的冷风呼呼刮得直响。

不悔又找了镜子,照了照那微微泛黑的眼圈,忽然蹿上了个点子,应该穿件白色的衣服,要不就更让这眼睛糟糕了,明镜前,思来想去,那次落水,靳枫所送的那身衣服冒出脑海,那日,那人,明明远在天边,忽而近在眼前,今日亦是,此刻的不悔又觉恍若梦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醒着,然后使劲扭了一扭自己的大腿肌肉,“啊”地一声,吓得门外的人猛地冲入而来,惊得不悔像只小兔子,叶晓靖看着镜前的不悔还是方才的样子,不免纳闷起来,似乎连眼神也在询问:这么些时间,就换这身衣服?

一阵冷风过

后,两人这才明白过来,不悔心里升起歉意,带着半分心疼半分征询的口吻:“啊靖,我不是故意的......”

“你......”叶晓靖不明所以,“身体不舒服?”说着欲抬手触摸不悔额头。

“我没事,我,我是不知道穿什么合适!”不悔此刻倒是个直肠子,毕竟还是个姑凉,脸上的红晕控制不住地显起,两只眼睛圆滚滚,滑溜溜地转着......

“啊?”叶晓靖没料到有一天,从来不在意这方面的不悔竟能因这事儿纠结如此之久,看着眼前的人儿,半张着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此刻的两人,果真是......

镜前女娥不施黛,冬风愿作轻梳子,容淡淡,眼蒙蒙,疑是九重天宫中。

新年伊始才相见,话语成了相思客,人默默,影重重,云想衣裳花想容。

叶晓靖想到,一切皆因自己,叶晓靖不仅没有一丁点久候的生气,反而心里乐出了一枝独秀的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捧住了那微微红润的脸颊,这才惊了入神的不悔。

不悔这下子心跳如麻,连脑袋里也哒哒作响,只得嘴里吩咐着:“哎呀!快点了!”

叶晓靖“哦”了一声,没帮着找要穿的衣服,反倒退到门边干看着,傻笑起来。

毕竟,这人也不过十九岁,真正的爱情萌芽的时候。都说,爱情里的男孩会犯傻,也许,正是这个样子吧。

洛不悔见一向挺正经的叶晓靖这副孩子模样,不再叫人帮着找衣服,随他在一旁干看着,自己又翻箱倒柜了许久,最后,愣是把三年前穿着刚入B市一中的那套黑色运动服给扯出来,也不管是否合适了,将叶晓靖推到门外,从里面锁了门,拿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换了,将钥匙丢进兜里,出了门来,又迅速锁上,一如那时的语气:“走吧!”

只是,这次,不悔主动拉着叶晓靖的手,往走过了过道,下了楼,穿过了马路,一路上,叶晓靖一改这几年来的行如风的严肃劲儿,任不悔就那么拉着,静静地,慢慢地,把步子也调得与不悔的旋律一致了。

叶晓靖想起了那时一起偷偷翻墙的不悔,想起了那夜伤心欲绝的泪人,又想起了《忆往昔》里那个蓝色旗袍的不悔,有想起方才长发搭肩的不悔......

不悔,想起那几年会半夜探到窗口的脑袋,正午拉着她看蝴蝶的样子,那夜金光下的影子,当然,也有消失于《忆往昔》门口的背影......

两人心里,酸酸的,又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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