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会同户部和兵部相关部门跟突厥使团你来我往就理赔清单进行了无数次地讨论商榷。
其间回纥的使团也到京,两边就理赔事宜分开进行,进行得如火如荼。
开华元年腊月二十的时候,突厥使臣要求面见开华帝,帝允。
“尊贵的皇帝陛下,非是我国无诚意,实在是贵国所要理赔清单太过强人所难。”
“拿来我看。”开华帝装模做样的让内侍把使臣手里捧的清单拿过去看,看完了,又道:“丞相也看看。”
孟明远看过清单后,微微一笑,道:“这上面的一百万两白银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些,不如这样吧。”他看着突厥使臣微笑,“银子我朝可以不要,改为把突厥历年掳劫我朝边关百姓放回如何?”
殿上众人除开华帝早心中有数外,其他人均为之一愕,谁也没想到丞相大人会提这样一个要求。
突厥使臣难以置信地看这位紫袍相爷,“相爷此话当真?”
孟明远挑眉,“本相看上去像开玩笑吗?”他的个人信用没这么低吧?
突厥使臣看向龙位上的皇帝,“陛下——”你们这丞相的话能作数吗?
开华帝微一颔首,道:“丞相所言就是朕的意思。”
突厥使臣想了一下,便很干脆地道:“可以,”顿了一下,不确定地追问,“不知其他条款——”
孟明远道:“对了,掳劫我朝百姓所生子女无论是否为混血儿,请一并放回。若我朝百姓娶突厥女子为妻,则妻子愿意的话,请一同放回。”
突厥使臣瞪眼。
孟明远不为所动,微笑如故,“如果使臣答应的话,那么这纸理赔清单上突厥不肯答应的条款便都可不再复议,这清单便可当两国议和之国书了。如果不答应,那么,咱们就再议好了,本相不急。”
靠!
这个年轻丞相简直就是威胁啊,可突厥使臣心里再恼火,也得干认着,谁叫他们输了呢?谁叫他们现在不得不退让呢?而且,一百万两白银和另外几个条款换那些奴隶算来怎么也是合账的。
一咬牙,一跺脚,使臣道:“君子一言。”
孟明远,“驷马难追。”
“请撰国书。”
“黄门官。”
黄门官便在大殿之上现场撰写两份国书,开华帝用玉玺加盖。
孟明远将两份国书收好,交予礼部尚书,“年关将近,让属官辛苦一下好了,随同突厥使臣到边关加盖突厥可汗印章,立两国休好国书,此乃大事。”
“诺。”
突厥使臣告退,朝会也就散了。
孟明远却没出宫,而是到了偏殿的东阁间,开华帝在那里等他。
“圣上。”
“免礼,坐。”
“诺。”
“说说吧,怎么突然附加了妻儿,那些两国民众杂交产下的子息……”
“陛下,有道是有容乃大,兼容并蓄,要统一**八荒,便不该有种族歧视,更何况他们或有我朝百姓血脉,或为其伴侣。”
“突厥女子……”
“能嫁予我朝被掳劫百姓为妻的多为奴隶,俱是最底层民众,放归我朝,乃是圣上仁德之心庇佑,只有感激涕零。”
“你总是有得说。”
“臣所言皆有依据,故敢直言。”
开华帝点头,“用那些条款换回掳劫百姓到底是有些……”
“圣上,人为万物之主,乃是一国根本,有人才会有一切,所以,换人才是上上之选,其他俱是舍本逐末之事罢了。”
“你由着礼部他们加码,是不是就是为了达成这个日的?”
孟明远垂首,“不敢有瞒圣上,臣确是如此想的。”
“贤相!我百姓有卿这样的丞相当为幸事。”
“臣不敢当。”
“回纥使团的理赔清单你怎么看?”
“让礼部继续加码吧,和田美玉甚是有价无市,要几个玉矿也不错。”
开华帝笑骂道:“你还敢嫌弃卢卿,你又比他强到哪里去?”
孟明远理直气壮地道:“臣没卢尚书那么抠门。”
开华帝:“……”
孟明远从宫里出来后,直接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看到他的时候,直接就把自己屋里的属官给撵了出去。
“相爷有何吩咐?”
孟明远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食指轻扣桌面,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让户部派人到边关去,详细核实户籍,查找此番被放回百姓相关亲属。”
“相爷有何打算?”
孟明远扫了户部尚书一眼,“先核实户籍再说。”
户部尚书便知道此话题到此为止了,也就不再多问。
“凉州那边也派人过去,户籍一样核实。”
“诺。”
“正月开衙之后,督促各州府衙门尽快核实各地户籍,呈报上来,让司元部核对归档。”
“诺。”
“大战之后国库空虚,卢大人多操心吧。”
“下官份内之事。”
“那本相便不多做停留了。”
“下官送相爷。”
“不送。”
孟明远从户部离开,便转而回了工部。
“收拾东西,咱们到兵部去。”
“……”跟着丞相的属官面面相觑,兵部最忙乱的时候丞相跑到了工部驻守,当时众人不解,后来才知是研发炸弹去了。可这个时候兵部已经消停了,丞相大人怎么反而又要到兵部去驻守了?
不解啊不解。
不解归不解,但是丞相有令,他们也只有听令的份。
仗打完了,兵部尚书的人选也该落定了,最近瞄着这位置的人不少,得有些计较。
孟明远人虽未到兵部,但先前一直有调阅相关兵部存档,对一些事情不能说了如指掌,但知其一二总是能够的。
这个时候到兵部驻守,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仗打完了就是封赏的时候了,冒名领功的人事就杜绝不了。
总不能让将士流了血,再寒了心,孟明远觉得能减少一点儿是一点儿吧,他这个当朝一品丞相往兵部那里一坐,好歹也是一尊不错的镇宅凶物,相信威慑力还是有的。
那威力简直忒有了!
前前后后经过了这么多事,京官们谁现在要还不知道丞相大人不能招惹,那他就是头猪!在丞相摆明了要镇宅的时候,谁要是还拿着萝卜找擦子,那死的时候就别有怨言。
丞相凶残!
但丞相也是萌物,前提是事情他无意介入的时候。
在丞相大人摆明了介入某事的时候,其他最好还是放聪明一点,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既然到兵部驻守,兵部辖下的军需库房军籍名册什么的,孟明远自然是例行公事一般瞄两眼的。
在旁人看来确实是瞄两眼,实则他从来不止瞄两眼这么简单。
伟大领袖j□j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军队这地头,必须是要留心的,他一点儿不想将来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只好谋一步是一步,多留几手日后不愁。
“让工部尚书过来一趟。”
“诺。”
工部尚书听传到来后,孟明远领着他到了兵部库部军械库房。
“陈大人有何感想?”
工部尚书头上开始冒汗,冷汗!
孟明远神情轻淡,随手抽出一把刀,一下削掉了一杆枪头。
工部尚书开始抬袖擦汗。
孟明远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现在,本相可以跟陈大人好好就工部制造出的劣制兵械说一说了,陈尚书可知,这可以算是通敌卖国之罪。”
工部尚书“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下官……”
“本相懒得听你解释,这些东西本相一直给你押着,是不想节外生枝,现在本相需要你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你的九族都会受到牵连,可明白?”
“下官明白。”
“需要多久?”
“三个月,给下官三个月时间,下官一定处理好此事。”
“本相就信你这次,别再让本相看到第二次。偷工减料也要分什么地方,兵部这样的地方是可以胡乱任性的吗?你们是想当亡国奴还是叛国贼?”
工部尚书一个劲儿抹冷汗,一声不敢吭。
“滚吧。”
“是是,下官这就走。”
“叫兵部尚书过来。”
“诺。”
孟明远从库部回自己办公室的途中就碰到了前来听训的兵部尚书。
他脚步停也未停,一边走,一边道:“此次阵亡将士的名单尽快列好呈上来,本相要看。”
“诺。”
“平日克扣军饷也就罢了,若有人敢克扣抚恤金,”孟明远冷哼一声,“刽子手的刀磨好了,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是。”兵部尚书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各家仆役奴隶所获军功详细呈报一份上来。”
“诺。”
“本相要去如厕,尚书大人也要一起吗?”孟明远停下了脚步,睨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新任兵部尚书一眼。
兵部尚书抹了把汗,赶紧告退,“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孟明远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这糟心的相位,眼瞅着各衙门马上就要封印了,他手里的事儿还一大堆,年后各有功将士的分封便是头等大事。
这第一要紧的事还偏偏不那么容易办,坑爹呢!
今年这个年恐怕是过不消停了……孟明远已经有了觉悟。
腊月二十六衙门封印,孟丞相搬了一堆公务回家。
尼玛!
这是加班啊,还特么地没加班费,伤不起!
好在,过年的事,府里已经有成例,孟安照例安排就行,不用他过多过问。
因此,孟明远便专心埋首处理自己手头上的要务。
在爆竹声中,开华元年便悄然过去,迎来了开华二年的新一天。
彼时,孟明远披着火狐大憋站在廓下看着京城天空绽放的绚丽烟花,微微地笑了。
这一个新年,天空终于有了华丽的景色,不再那么单调冷寂。
“远郎。”
孟明远闻声回头。
一袭雪裘的程雪兰再袅袅自回廊另一头行来,在廊下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风姿婀娜。
老话常说,灯下看美人最是赏心悦目,三分的颜色也能看出十分的美丽来。
何况,程氏本有十分的美丽,看到人眼中自然更加的秀色可餐。
“孩子们可睡了?”
程雪兰偎入他展开的怀抱中,轻声细语地道:“睡下了。”
孟明远拥着她一同去看那夜空中的烟花,“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雪兰为母莫做烟花行。”
程雪兰搂住他的腰,坚定地道:“远郎且放宽心,妾一定会好生看待几个孩子的,妾就是他们的生母。”
“如此最好。”
“夜深了,远郎还要赏烟花吗?”
“一起安置了吧。”
“嗯。”程雪兰欢喜的应声。
二人回房自是说不尽的缠绵绯恻和郎情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