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夏凌儿回到房内看到一片狼藉,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好王爷没跟她一起过来。
她更是吩咐丫鬟不许对外透漏半句。
不过,值得庆幸,东西不在她的房内。
接下来几天,夏凌儿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一封什么内容的信呢?会让沐侯爷如此地重视,造反谋逆?应该不会吧?如果真有这个想法的话,新皇登记前,岂不是最好的机会?那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呢?
关键是这封信,一定要尽快解开。
然尔,这件事还毫无头绪之时,沐侯爷却又找上了夏凌儿。
夏凌儿受王爷之命,要去准备为他母亲贺寿的寿礼,便跟乐南一起出了府门,不料却被人弄晕掳走。
等她醒来,便已在阴森恐怖的牢房之中,更是被人绑了双手,固于墙上,另一边的乐南更是如此,看来她那一点功夫根本就保护不了公主。
夏凌儿抬眸,好奇这是什么地方时,但看到远处坐着的沐侯爷,便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沐侯爷见她醒来,面露沉着淡笑,还是那个虎虎生威的威武老将军。
让夏凌儿心里没底地寒颤一下。
“公主,没想到我们有一天会是如此的见面?”沐侯爷已跺着矫健的步子走到了夏凌儿面前。
“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明知故问,总比什么都招认的好。
“公主是聪明人,一定明白老夫是什么意思,把不属于公主的东西交出来,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沐侯爷说得深沉笃定。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不强留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侯爷指的是什么东西。”夏凌儿亦是说得沉静倔强。但内心已经暗潮涌动,怕是瞒不过去了,拖一会是一会儿吧!
沐侯爷冷笑一声,又说道:“听说公主以前绑了一回易辰,用了针刑,还拔了他的一个指甲。”
夏凌儿倒吸一口这阴森的冰气,这厮还真是只手遮天啊!这么秘密的一件事他都能知道的这么详细。那他今天这是什么意思?要为他儿子报仇吗?
“公主这胆量也不过如此,被人欺负了连讨回来的勇气都没有,光有冲动没有胆量是不行的。”
夏凌儿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过今天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有胆有识,只要我愿意,这里的每一样刑具都可以给公主试一遍。”
他这是威胁还是想来真的?夏凌儿顿时心悸耳鸣,有一种被人绑在案板上的感觉。
“你怎么敢对公主用刑?皇上与王爷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乐南倒激动地吼了起来,没能保护好公主,或许她还在自责吧!
乐南刚说完,旁边站着的一个黑脸的男人,便一掌打在了乐南的脸上,顿时鲜血直流。
“侯爷没问你,哪儿有你说话的份。”乐南接着便被厉声警告。
“信在哪儿?”沐侯爷脸色开始沉了下来,不屑地看着乐南问道。
“她早已经交给我了。”夏凌儿替乐南回答。
“那公主最好识趣地拿出来,对你对大家都好!”沐侯爷便又转身了夏凌儿说道,声色依然淡然。
夏凌儿停顿思考了片刻,脸色也越来越冷静,对着沐侯爷说道:“我们还是按家事来处理这个事吧!想必侯爷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你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我们好好谈这件事。”
沐侯爷如这牢房一样阴森可怕的眼眸里,让人看不到半点明亮,只有让人畏惧的暗黑幽冷。
“不用,我身边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公主也没有跟我谈这件事的资格,你只有老实交出信这一条路可走。”
夏凌儿看了一眼乐南,遂又说道:“那就让这个不相干的人出去吧!她就是一个下人,知道太多了,难保哪天说错话了,把这事再漏给了王爷总是不好吧!侯爷总不会不顾及王爷的感受吧?”
沐侯爷总是要顾及沐易辰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恐怕那天他就直接把夏凌儿带走了,也不至于耽误这么多天了,不得不承认他儿子就是他的软肋。
而夏凌儿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能保住乐南尽量保她没事,她相信沐侯爷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沐侯爷向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迅速地将乐南解下来,推搡着她出去了。
“公主?”乐南焦急地唤了一声公主。
“放心,我是侯爷的儿媳妇,不会有事的,你先出去吧!”夏凌儿说完给她使了一下眼色,希望她能想办法出去,心里也是有一丝担心,万一这沐侯爷有了杀人灭口的想法,那她们两个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地人间蒸发了,也不知道她那个榆木疙瘩般的脑袋能不能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乐南被带出去后,沐侯爷便又问了一句夏凌儿:“说吧!东西在哪儿?”
“不就是一张白纸吗?我烧了。”夏凌儿不屑地冷言道。
沐侯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与夏凌儿身边的黑面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夏凌儿。
只是那黑衣人则转向夏凌儿抬头就是两巴掌,打得夏凌儿是眼冒金星,头晕眼花,火辣辣般地灼痛。
但她夏凌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与胆量,心里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异常的平静。
“你知道易辰最不缺什么吗?”沐侯爷沉静浑厚地声音在这黑暗的牢里也显得异常地阴森。
“女人!”果然与夏凌儿心里的答案一样,他是想要她明白她在沐易辰心中的那点份量对他来说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易辰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公主还是把信交出来,对于你来说那就是一张白纸,毫无用处,公主何苦要为它搭上自己的性命呢?”沐侯爷说完便慢慢走到离她较远一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大有不着急慢慢审的意思。
“我不可能把信随身带在我自己身上,在王府里。”好汗不吃眼前亏,把能告诉你的就都告诉你也没什么打紧的。
“你只要说在什么地方,我自会派人去取。”沐侯爷幽沉的声音从远处飘进了夏凌儿的耳朵里。
还真是牛得不能再牛了,可她真的要告诉他吗?她的内心是不想这么做的,她也非常好奇那信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不想把它交给侯爷呢?”夏凌儿大有试探他的意思。
“没事,你有的是时间考虑,我也有的是办法直到你想通为止。”沐侯爷那张沉静冷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怒意,但却能让夏凌儿读到他内心的残暴。
夏凌儿看到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向一堆刑具走去,夏凌儿心里还是颤抖了,她怎么可能不怕呢?那可不是简单地甩一巴掌,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侯爷,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我,这我要是出去了,你就不怕你儿子问起来,我全都告诉他吗?即便是我不说恐怕他也会想疑心到侯爷身上的,上次你莫名地到了一趟沐王府,王爷已经开始怀疑了。”夏凌儿现在唯一能自救的方法就只有靠他对沐易辰的那点父子之情了。
“公主一向任性胡闹,跑出去一时贪玩迷了路,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夏凌儿的计划似乎对沐侯爷起不了作用。
“我们就先做公主最喜欢的事情。”黑脸人走了过来,拿着小工具,夏凌儿看得出来,更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像她拔了易辰指甲一样,要效仿她。
那个人有力的大手掌一把就紧紧地攥住了夏凌儿纤纤玉手,她侧头看着她的手指被那人轻易地摊开来,让她毫无力量反抗。
“等等......”眼看指甲就要不保了,夏凌儿及时叫停。
黑脸人停了下来,沐侯爷更是看向她,像是等着她乖乖交出信来。
“侯爷,王爷是不缺女人,可您不还缺个孙子吗?恐怕您也知道,就王爷那性子怕也没人愿意为他生孩子,可偏偏我就有了他的孩子,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夏凌儿语气微冷,但又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一语直中了沐侯爷要害,看他脸色就知道他这人到老年是多么的想抱孙子啊!
“马上去请个大夫过来,找个可靠的人。”
“把她放下来,让她坐下。”
沐侯爷一气连连吩咐了两个人。
夏凌儿心中窃喜,要知道早用这招了,白挨了两巴掌,夏凌儿在黑脸人送上来的椅子上坐下,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手腕,然后一手大拇指抚过嘴角,是已凝固的血迹。
窃喜过后,不免又有些担心,这万一大夫来了,还不是一样的露馅,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他连一句怀疑的话都没有问,恐怕相对于怀疑他更愿意相信她真的怀了他的孙子。
越是这样,是不是当真像大白时,让他更迁怒于她。
夏凌儿看向沐侯爷,神情似乎要比之前显得紧张了,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真的在自责。
夏凌儿起身向他走过去。
“侯爷,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把我弄到这来,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好奇那信里的内容,对于王爷我好奇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我的母亲,再比如,我母亲明明已被刺死,我又是怎么成了她死后又出生的女儿呢?我总觉得这些好像跟侯爷或多或少的关系吧?”夏凌儿说着已走到了沐侯爷的坐椅旁。
只是他对她的话好像至若惘然,站起身来,却将夏凌儿硬按坐在他刚离开的座椅之上,淡然说道:“如果公主真的有孕的话,关于那封信我便不会再追究,随公主高兴怎么处置就行,只是有一点提醒公主,如果不想你皇兄的朝廷动荡,不想你深爱的人深陷黑暗,你最好瞒过这两个人。”
夏凌儿还真是小看了这孙子的威力,她原以为这是一件形同谋逆的大事,没想到她一个谎话眼看就要遮过去了,她现在真想乞求上天,赐给她一个宝宝吧!
夏凌儿颇有点受宠若惊地坐在沐侯爷的座椅上,仰视着一旁站着的沐侯爷,阴森的幽暗映在他的身上,威武光辉已不复存在,反倒让她觉得他此刻更像一个有点悲戚的老人。
夏凌儿有点坐不住了,好像有点负罪感,好像不应该拿老人的这个美好的愿望来开玩笑,不过再一想,她也是为自保,迫不得已。
她吞咽一下口水,站起身来,恭敬地请沐侯爷坐下。
“侯爷,怎么说您也是长辈,还是您坐吧!我身子没有那么娇弱。”夏凌儿此时甚至觉得,他那将军般的身姿已不再挺拔,反而透着孤独的驼影。
沐侯爷现年已经六十又三,虽比这个年龄的普通人要精神健硕的多,但必竟已是花甲之年,相比于功成名就,名垂千古,恐怕最盼的便是儿孙满堂,可谁让他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呢,夫人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家娶,可就是不喜欢他的女人为他生孩子,偏又这么一个儿子,但凡再有一个儿子,恐怕他早就放弃沐易辰了。
沐侯爷怔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听起来低沉了许多。
“其实,你跟你的母亲有的地方还是很像的,但是你比你母亲要机智得多,你母亲只是太善良了。”
是啊!就是单纯的善良才会被人陷害。
“当年的事,孰非孰过,已经没有了意义,只是你父皇还是尽力保住了你们母女,更是保住了你皇兄的位置,我风光无限一生,最后还是被你父皇掌控于股掌之中,但他最后还是成全了我的大义。”沐侯爷幽深的眼眸看向远方,似是在回忆起以前的事,嘴角时不时地扯出一味自嘲。
夏凌儿听得糊涂,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父皇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真的是你陷害了我的母亲?”夏凌儿弱弱地问出声来。
沐侯爷看了她一眼,自嘲道:“先皇都没有相信,怎么能算是陷害呢?”
夏凌儿思绪乱飞,全都是理不顺的头绪。
此时,大夫真的来了,夏凌儿顿时怔住了。
“给她把下脉。”沐侯爷淡定地说着,完全看不出是相信还是怀疑。
夏凌儿向里坐到椅子上,真的伸手过去了,她现在好像已经头脑不是特别清楚。
“侯爷,我们做个交易吧!”
沐侯爷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夏凌儿继续说道。
“你放我回去,那件东西我想对侯爷来说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就算我先替侯爷保管好了,因为我太好奇了,当然,无论那里边的内容是什么我都会替侯爷保密的,或许,我根本就看不到那上边的内容,又或许哪天我就还给侯爷了。”
“我说了,如果你真的有了易辰的骨血,我自然会不计较这件事,随你怎么高兴便是了。”沐侯爷态度依然。
可惜的是她根本没有怀孕,这大夫肯定已经知道了,只是还在安静地一本正经地把着脉。
夏凌儿的心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她想像不到,一会儿如果大夫突然告诉他,她没有怀孕,根本就是在撒谎时,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会不会杀了她都未尝不可。
她的心跳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急促,拧着眉心,真的再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了。
这时,大夫像是号完了脉,突然就感觉他松开了按着她的脉搏的手,夏凌儿更是突然地没来由地又按下了他的手,惊慌失措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这个大夫,现在最后的一点希望就是他能帮帮自己,但她根本就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帮她。
“侯爷,你都没有问过易辰,他为什么不喜欢孩子?”夏凌儿明明是向沐侯爷问话,但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大夫的视线。
“......”沐侯爷像是想说什么,但好像只是动两下唇,又咽下了,如果公主真的有孕了,他又何必说些扰她心智的话呢。
“不知道。”简单的三个字让夏凌儿听的很像力不从心。
“启禀侯爷,这位姑娘身体并无异样,健康无虞,亦是易孕体质,怀孕那是早晚的事。”大夫还是没有领会夏凌儿的意思,毅然起身上沐侯爷说出了实情。
夏凌儿怔坐在椅子上,一时面无表情,是啊!她有多大的胆子敢跟沐侯爷撒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