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然公子,这是王前辈昨rì留下的,若是你近rì前来,就可到此处去。”
宇然在客栈中住了一rì,店中掌柜认识,见他前来,就递过一块系成一团的布条。
宇然接过布条,展开一看:东区寒西路,乔府。
心中疑惑,今rì前来王枯崖却不在此处,反而留下一个布条,好似一个地址。
眼睛盯着“乔府”二字,心中突然一动。
极雪城东区是巨室豪族的府邸居所,集中了雪州最有名望和影响力的一批人。寒西路乔府,在这豪族扎堆的所在,只能算是中流。
那府邸看去已是极其豪奢,门口蹲着两尊巨大石刻异兽,蝎身,鹰爪,鳄首,双尾,威猛,狰狞。
此乃异兽双尾蝎鳄,领地意识极强,若领地被侵,宁死而不退,寄托吉祥镇宅之意。
异兽不同于妖兽,妖兽可进化为妖族,智慧不弱于人类,而异兽有着凶悍的实力,也有xìng情狡诈的,却都依本能行事。混元纪时,人类凡间多以狮虎龙之类镇宅,永盟纪两族结盟,这习俗也被废除,这种朴素的寄托只能在智慧不高的异兽身上。
门口守卫看到一个陌生青年男子眼神张望,上前喝问:“你是何人?”
宇然道:“王枯崖在这吗?”
守卫道:“王枯崖?”显得很疑惑。
旁边另一守卫眼珠子一转,上前低声提醒道:“是不是昨rì上门拜谒的老头?”
旋即对宇然道:“你稍等等。”便飞跑进去禀报。
不久,一行人走了出来,王枯崖正在其中。刚要上前,一个中年阔面男子冷着脸问:“你就是青云坊新的坊主宇然?”神sè十分不善。
王枯崖上前低语道:“他是乔奇的嫡孙乔山。”
虽然不解此人态度为何如此恶劣,宇然却笑着了头。
乔山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过他身旁一个老者却留了下来,笑道:“宇坊主,我是府中管家,请跟我来,这就给你安排住处。这些天府中有些事,家主脾气有急,还望不要见怪。”
宇然看了王枯崖一眼,虽然他因乔奇的后人而有好感,可主人家明显不欢迎,硬贴上去干什么?
王枯崖却道:“先进去,待会我跟你。”
宇然只得揣着一肚子疑惑跟了进去。
待二人在管家安排的dú lì院落的正堂坐定,王枯崖才介绍了情况。
乔奇年轻的时候,修行资质极佳,被乔家寄予厚望。二十多岁时已修行到练血九层,只要参加升仙试就可独占鳌头。可有次外出游历,深入到妖族所居的雪域外围,在一个山崖中获得了一套混元纪时一散修遗留的冰法灵诀,价值极高。
可他也意外的身受重伤,待伤势养好时,已经十数年过去,他的年纪就超过了升仙试年龄上限,即便有珍贵法诀也不能修行了。
这也是他对王枯崖另眼相看的原因,两人都资质极高,却都因意外错过了升仙试,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三十年前,随着妻子和没有修行资质的儿子儿媳死去,更是让他心灰意冷。将家主之位传给乔山,就离开了极雪城。
或是心结难解,他又重去了那处洞府,却再无一丝收获,又不想回极雪城乔府,兼之在最靠近雪域的青云坊结识了被整个家族舍弃的孤独老人,坊主姜默,便在那留了下来。
“……”王枯崖道:“未免家人担心,他也给家人报过平安。乔山曾多次往青云坊跪求他回来,他始终没有答应,只在乔山的女儿儿子出生后每年回来一次,却也只是住半月就回青云坊,与你外公为伴。这也使得乔山得知你身份后没有好脸sè。”
宇然恍然,难怪乔山摆出这么个臭脸。
王枯崖又解释道:“本来一个月前就是乔奇每年回来之时,不过今年青云坊诸事繁冗,实在忙不过,就让我给乔山带个口信,解释一下。因为他知道乔山的脾气,也想你专注修行,就没给你这些。只是这次乔府遇到个麻烦事,也就顾不得了。”
……
乔山已有将近六十,看上去却只四旬年纪,本也是仙门弟子,却因突破练气期在四十二岁,没能继续呆在仙门。大刀阔斧的坐着,冷着一张脸。
旁边坐着一位美妇,笑语嫣然,言谈举止间有着高贵优雅气质。是极雪城大族萧家之主的三女儿萧若兰,是乔奇以那本珍贵的冰法灵诀的真本为聘礼,为乔山求娶的佳妇,修行资质比乔山还好。
乔奇吸取了自己的教训,修士娶一个凡人做妻子,是给彼此找罪受。不仅要看着深爱的人早早离世,更让子孙都承受苦难。他的儿子没有修行资质,与妻子前后脚去世,就因此故。
所以即便代价再高,他也不愿乔山步这后尘。而萧若兰的表现,更证明他的眼光。乔山被清出学院,她本有前去仙门总院深修的机会,却主动留了下来,在学院担任教习。
在她的眼中,同丈夫,儿女和美的生活,更胜于修行路上的孤寂追逐。
她此时笑语嫣然,招呼着客人,尽着女主人的本分,却实在难掩双眉紧蹙的愁容。
她旁边紧挨着两个女子,一个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容貌不差她分毫,更有楚楚清纯动人,低头不语,眼角挂着晶莹泪花。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紧靠着她,双手紧紧拽着筷子,一会看看陌生的客人,一会儿看看母亲姐姐,一会儿怯怯的偷觑父亲,一会儿嘴嘟起怨怪的看着那埋头猛吃的家伙,乌黑的大眼珠灵动至极,可爱发髻上一串rǔ白sè的珠玉随着她的脑袋摇曳。
三女面容神似,仿佛一个女孩从懵懂之初,到风华初露,到绝sè倾城,在时光的作用下被安排在了一起。旁人看着,岂止是失神那么简单?
在她旁边,一个生的虎头虎脑的壮伙,虎背熊腰,对着一桌子菜吃的津津有味,还不时将嘴对着身旁酒壶嘴吸的滋滋有声。
宇然看的无语,到了这时候居然还如此没心没肺,不知道一家人都已为你cāo碎了心吗?
似乎发觉气氛有异,伙子抬起头来,坚毅、憨厚、早熟,诸多混杂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对宇然笑道:“吃啊,客气什么,当家里一样。”
着又看向冷脸不语的父亲,道:“爹,您就别生气了,祖爷爷现在不是生活的挺好吗,现在又有了不禁玄法的名额,以他老人家的天赋,前途比您大着呢,宽宽心,rì子长着呢,有您尽孝的时候。别再给宇兄弟脸sè看。”
宇然正低头品尝一道美味羹汤,突然被呛得把头埋在了桌下。
嘭,乔山一巴掌拍在桌上,冷声喝道:“你这逆子,害得你母亲姐姐整天不安心,居然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你是真不知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