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光线黯淡, 只有玉棺泛着淡淡的莹光,不知何处的风吹了来,刮在肌肤上, 吹起一片鸡皮疙瘩。
谢姮感觉冷, 抬手拢了拢胳膊。
她发觉自己此刻虽看不见了,听力却极好。
她侧耳听着风声, 突然叫他:“卫折玉,有风, 是从西边吹来的。”
年偏头,循着她说的看过去,懂了她的意思。
西边, 只有一堵石墙。
如果那里有缝隙透风进来, 就说明墙外是一处开阔的地方,分明是在地下,不应该有样的地方。
除非, 那里还有路。
既然找不到机关,那就……打碎它!
卫折玉的目光从玉棺上扫过, 突然拂袖,魔气逐渐渗透进玉棺,面的躯体湮没成灰烬。
卫折玉抿紧泛着血色的唇, 黑漆漆的眸底戾气翻腾。
——他宁可毁了娘亲的躯体,也绝不让谢家人得到!
谢姮感受到什么, 往他的方向微微偏头, 眉心一蹙,欲言又止,年又冷声道:“往后退几步。”
谢姮听话地往后退了退。
卫折玉抬起双手,掌心召唤出一柄泛着黑气的漆黑长剑, 蓦地往前一推,那把剑如有灵识,唰唰唰地朝前冲去,顷刻间轰开了那面墙。
尘土飞溅。
面是一条极长极狭窄的甬道,通往地下更深处,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却有风从面持续灌来。
卫折玉:“扶住我的轮椅。”
谢姮抬手掩鼻,慢慢去摸索,她并不习惯在黑暗中行走,掌心先摸到一团柔软的东西,感觉不对,又继续往下摸了摸,掌心擦过年密密的睫毛。
“……”卫折玉猝不及防,她的手突然朝自己发顶伸过来,便一下子僵住,那只手又顺势往下,扫过他的眉眼。
他眼角一抽,不耐烦地抬手,去抓眼前人的手腕,与此同时,她似乎也发觉了不对,也突然收手。
他一抓,就正好抓住了女柔软纤细的掌心。
卫折玉:“……”
谢姮:“……”
空气仿佛停住了。
两人同时咳嗽一声,又同时收回手,同时扭过头。
谁也没说话。
卫折玉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睑,后知后觉地蜷了蜷冰凉的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方才柔软光滑的触感。
他勉强抿了抿唇。
卫折玉定了定神,又不太自在道:“还不快点,时间有限,不能拖延。”
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语气都少了点什么。
了点平时故意的凶狠。
谢姮也未曾料到这样的情况,也有些不太自在,但她是无意的,既然那魔头先装傻,她便也没必在意这个意外。
她老实扶住他的轮椅,次特别小心,什么都没碰到。
谢姮:“走罢。”
人朝甬道下走去。
谢姮隐隐觉得,她越来越靠近真相了。
那黑暗的甬道并不长,但跨入的刹那,便引发了周围的机关,无数箭矢蕴含着强大的灵力,朝谢姮和卫折玉纷纷射来,将他们活生生射成筛子。
些机关在卫折玉跟前不值一提,谢姮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和年轻蔑的冷笑。
鬼都王虽阴狠毒辣了些,但做事的确是干脆利落。
能打,又极其聪明。
无疑是个绝佳的合作伙伴。
有他在,谢姮毫发无伤,她只需全程站在原地,无须担心任何事。
说起来很奇妙,她从未被人这样护在身后过。
从前都是她保护别人,无论多危险,就算拼出性命也往前冲,习惯了之后,她甚至忘了自己也是个会受伤流血的普通人。
谢姮想了想,还是再次对他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谢谢你,让她在最后的日子,还能体会到被保护的感觉。
“……”卫折玉正在施法,闻言一怔,皱眉道:“什么?”
谢姮正要继续往下说,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丝奇怪的声音。
像风声,但细听,像是什么东西在飞快地朝边靠近,所过之处引起一片巨响,有什么像蜜蜂一样极快地扇动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不好。
谢姮握着轮椅的手指一紧,只来得及说两个字“小心……”话音未落,卫折玉突然明白了什么,抬手一拉谢姮,整个人往边上一旋。
“哗啦啦——”
巨大的风又灌了来,将两人一吹,脚下的石砖突然朝两边打开,卫折玉猝不及防往下坠去,只来得及扣住谢姮的腰肢,“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下面的地上,整个人从轮椅面甩了出去。
又是一层。
还没完没了了。
藏云宗连环机关密道,稍有不慎就是直接取了闯入者的性命。
年狠狠咬着牙关,勉强站稳,放开仓促之下拉到怀的谢姮,极快地环视一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巨大的风翼蝶。
蝶翼泛着点点白光,翼下卷着浩瀚狂风,头部两根极长的触角在微微摇摆,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风翼蝶乃是世间极其稀有的妖兽,寿数上千年,其中有一只在这,一定是为了镇守什么。
隐约之间,那风翼蝶身后似乎闪烁着什么光,像是尘封着什么东西,看不清楚。
卫折玉眼底弥漫杀意,一字一句道:“我、杀、了、它。”
他说完就冲了上去。
“去死!”
魔头平静的时候还好,但一遇到任何胆敢挑衅他的事,都能勾起他骨子的嗜杀与戾气,恐怖的魔气从他周身大涨,撞击密室内一切的风暴。
一只千年大妖,一个灭世魔头。
谢姮扶着墙站着,只能嗅到气味、听到声音,隐约猜到了是什么情况——魔头已经自动默认她是个花瓶了,根本不指望她出手帮忙,连看到了什么妖兽都没告诉她,就自顾自地冲上去了。
……保护得太过了也不好。
谢姮撑着手,微微闭目,放出神识。
她感受到了。
越来越近了。
甚至只有呼吸间的距离。
她的心跳动得越来越沉重,感觉到喉间一股腥甜在往上涌,体内的量好像在极快地流失,手脚发软。
如果说这颗心是禁制,而颗心的量又来自她在镜中看到的那把神剑,那么越靠近把剑,她心口的禁制越强,她的神也越来越微弱。
她甚至感觉回到了一百年前,她刚从无垠之海苏醒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完完全全如同一个凡人。
谢姮低头喘息着,撑着墙壁的双手缓缓攥紧成拳。
她眼底倏然掠出寒光。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念头在她心底响起。
——“谁都别想禁锢我。”
——“谁敢挡在我面前,我便杀了谁。”
谁也别想禁锢她,打压她!
禁制,她非冲破不可!
谢姮死死咬着牙,脸色泛青,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
体内的神在飞快地流失,而四周的灵气和魔气又在极快地朝她聚集过来,无数光点环绕着她。
那些空虚的丹田又瞬间被填满,随即又变得空虚,又再次填满……充盈的速度与流失的速度疯狂较量着。
她在用尽全力,对抗着心口的股极其强悍的量。
心口好痛。
五脏六腑都在翻搅一样,痛得她快死掉。
谢姮唇角逐渐溢出了血,染得唇色红得慑人。
可她感觉到,四肢的量在重新恢复,笼罩在眼前的黑雾逐渐散去。
谢姮蓦地睁开眼。
“唔。”
有什么砸在了她脚边。
年摔出了轮椅,双腿动弹不得,只能被迫趴在地上,双眸黑如浓墨,满溢着杀气,死死盯着那风翼蝶。
卫折玉双腿残疾,破出封印之后本就未曾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加之之前破解那些封印,量消耗得更多,还一边与千年风翼蝶较量,一边分出心神控制轮椅,勉强不落下风。
但转瞬又感觉到,谢姮在倒着吸收混沌之,他一时分心,被风翼蝶卷走了轮椅。
没了轮椅的他犹如待宰的羔羊,一下子被打中,整个人滚落在地,正好重重砸在谢姮的脚边。
谢姮低头俯视着他。
她双眸清亮,恢复光明的刹那,正好看见他最狼狈的一幕。
“……”年登时又惊又怒。
“轮到我了。”她朝他一笑,却看见他表情更阴郁了。
谢姮说完,便朝风翼蝶冲了上去。
一只破蝴蝶而已。
怎敌上古烛龙的量?
谢姮抬手挥出玄火,呼地烧了上去,那风翼蝶被火灼烧,突然开始往后急遽倒退,十分狼狈。
玄火追踪着只四处乱窜的风翼蝶,火舌舔舐着那巨大的蝶翼,“唰”的一声往上蹿起,蝴蝶翼下扇出的狂风卷着玄火,瞬间变成一道带着火的龙卷风,朝谢姮撞了过来。
谢姮趁机往边上一躲。
她看中了那风翼蝶身后的封印,随之往地上一滚,强忍着满口的鲜血,继续吸收着四周的灵气,一边吸一边往前滚,那风翼蝶追着她,逐渐被她诱到了那封印所在之处。
就是现在!
谢姮等着那飓风朝自己卷过来,在即将碰到自己的瞬间,往边上一滚,那风卷着玄火,“哗啦”一声,正好撞到了那封印。
“咔嚓——”
四周发出机关移动的声响。
四面的石墙往后退去,露出更大的天地。
终于……成功了。
谢姮喘着气坐在地上,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想要再次站起来去躲那风翼蝶的攻击,却又再次跌坐在地。
她“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本就油尽灯枯,方才又强行抵抗心口的禁制,现在已经彻底无坚持下去了。
女往前倒去。
“谢姮!”
年眼皮一跳,眼底刹那间腾起火,也不顾残缺的双腿,双手捏诀,整个人往前掠去,挡在谢姮面前。
他硬生生替她捱了一下。
风翼蝶的身上的火越烧越旺,它在石壁上四处乱撞,又滚到寒池中去,却还是无扑灭,卷起的风让火愈发肆虐。
它骤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狂啸,便腾空掠起,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四周安静了。
卫折玉眼睁睁地看着风翼蝶离开,直到狂风歇止。
他“呸”的一声,恶狠狠地吐出一口黑血,含着满口血气极反笑,怒声骂身后的人:“就是你说的不打算死?既然落得个半死不活,又瞎逞什么能!真是个蠢货。”
身后的人无声无息。
年心底一跳,猛地回过头。
他看见她只喘着气,额角冷汗淋漓,小脸白得几乎透明,却还未完全昏迷过去。
卫折玉久久地盯着她。
他手指动了动,又落下睫,不知是心更憋闷了,还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差点就以为她要死在这儿了。
之前说好不死的。
他鬼都王护的人,绝对不能出事。
还好。
还有机会。
他目光一扫,发现角落里的轮椅太远了,而那封印解开之后,那石墙往后退去,果然出现了一把被铁链层层缠绕的剑。
神光萦绕四周。
是上古神剑灵渠。
卫折玉眯着双眸,死死盯着那把剑。
他记得幼时,娘亲告诉他,她选择接近藏云宗宗主谢白昀,亦是为了一把尘封上万年的神剑。
无渠神剑,一旦启封,天地必发生剧变。
它还有一个别称。
——诛神。
既能诛神,当然也能诛杀世间万物。
是藏云宗的立派之本。
“万年前天道发生变化,世间陨落了无数的神,其中一位原身是烛龙的北颜帝君欲毁天道灭三界,却被另一位身份尊贵的神祗天衍神君阻止,那位神祗认为,天地万自有定数,不当逆天而行。”
折玉幼年时,女子温柔地抱着膝上的小男孩,告诉他:“他们在这天地之间打了惊天动地的一架,近乎同归于尽,北颜帝君坠落人间,龙骨化为一个极其危险的秘境,名唤落炎谷。”
“帝君陨落之前曾将全部神凝聚,预言将来必有一位新的神祗,完成他的遗志,拯救整个神族。”
“而那位天衍神君,将佩剑就地封印落炎谷附近,用以将来如有神欲灭世,则可镇压那位即将诞生的新神祗。”
“但那场浩劫至今已过了万年。”女子苦笑道:“除了藏云宗历代宗主,没有人知道灵渠剑被封印在何地,但有此神剑,天下妖魔不敢进犯分毫。因为一旦逼得他们拿出灵渠剑,天下再无任何妖魔。”
小男孩仔细想了想,好奇地问道:“那预言会出现的新神呢?”
“时机未到。”女子说:“还未有人找到过那传说中的落炎谷。”
但他后来找到了。
卫折玉浑身血液逆涌,“咯咯”捏着拳头,猛地扭头看向谢姮。
就是她。
他那时被人打断双腿,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断了,被人当成肮脏的垃圾一样,扔下那断崖。
却未曾想,误打误撞落入那秘境,捡到了一颗龙蛋。
那龙蛋温暖极了。
浑身是血的男孩奄奄一息,濒死之际,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只能拼尽全力地抱住颗蛋。
好暖和。
他抱着那颗蛋,犹如溺水之人抱着唯一的浮木。
小男孩用力抿着干裂的唇,甚至混混沌沌地想,如果他能活着就好了,就算贱如蝼蚁,他也想活下去,去杀光天底下所有对他不好的人。
后来他发现自己没死。
那颗小龙蛋裂开了。
一条赤色的小龙,绕着他欢快地飞了几圈,随即亲昵地贴着他冰冷的脸颊,哈了一小口火焰,给他取暖。
他本是僵死之人,命都是它续下来的。
他抱着它跌跌撞撞地爬出落炎谷,躲避追杀,历经无数非人的折磨,只要还有一小团温暖,他便还能撑下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它化形,一只火凤凰从天而降,傲慢而冷漠地俯视着他。
火凤凰带走了小龙。
那些正道追杀他,将他推入了埋藏无数阴灵的鬼都。
他便是地狱里杀出来的厉鬼。
年死死地盯着谢姮,那些久远的记忆,随着把剑突然串连起来。
一切的因果,原来是如此。
谢姮耳边不住地嗡鸣着,什么都听不到,等到稍微平复了呼吸,微微抬眼。
她发现卫折玉老盯着她看,眼神好像很复杂。
可她现在头疼欲裂,实在没工夫回应他。
谢姮的目光穿过他,落到那把剑上。
就是这把剑。
她在窥天镜就是看到有人把一颗心从这捧出,颗心的禁制,一定与这把剑有关。
她在慕家密室临走时,广隐曾对她了最后的叮嘱。
“你若能找到那把剑,剑的封印与禁制乃是一脉,若能解开封印,亦能觉醒。”
“那把剑又名‘诛神’,但你若完全觉醒,诛神再强,若无执剑之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她拔出这把剑……
谢姮撑着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缓缓往那把剑走去。
还未靠近剑,她突然听到了一些极其轻微的声音。
“他们追来了。”卫折玉说。
谢姮抿紧唇,快步走到角落里,忍着疼把轮椅扶正,卫折玉身形一掠,重新坐在了轮椅上。
他也没想到谢姮会先帮他扶轮椅。
情况紧急,年垂眸道:“他们将把灵渠剑封印在此,是为了对付你,你靠近时小心……”
他一顿,又说:“你诞生于落炎谷,当年……”
“当年的事,我能猜到了。”
谢姮突然打断他的话,落睫看了一眼他有些变形的腿,问道:“腿能好起来么?”
卫折玉不料她突然问起个。
年抿紧唇,黑漆漆的眼珠子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腿,当然好不了。
谢姮看着他,认真道:“多谢你今日一路帮我,他们追过来了,你现在受伤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她说着,想着今日一连对他说了好几个“多谢”,实在是显得无,便又笑道:“如果我真的可以成功觉醒,不用死了,或许能帮你治好双腿,但是你不可以再肆意杀人了。”
卫折玉沉沉盯着她。
他突然露齿一笑,唇间的血鲜红刺目,眼底却满是嘲意,“如果?”
没有如果。
她要是敢死……
年突然茫然地发现,就算她敢死,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谢姮催促道:“别废话了,快走。”
她想起他的脾气,又换了激将:“你莫不是舍不得我?”
“……”卫折玉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就走,身影化为一团黑雾,消失无形。
谢姮知道,魔头要逃的话,谁也拦不住。
她不肯欠谁的人情,让他帮到这,已极为感激。
接下来的事,就全都是她自己的了。
谢姮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那把神剑。
谢涔之还在秘境中时,意识混混沌沌间,只是看着眼前的心魔,恨不得永堕幻境之中。
但很快,齐阚发出的紧急通讯符,瞬间刺得他意识清醒。
谢姮不见了。
他脑内“轰”的一声,刹那间手脚冰凉,已飞快地冲了出去,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阿姮!”
他赶回来时,一身嫁衣的女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床榻。
藏云宗的护山阵开启,封锁所有下山的路口,各个山峰戒严,所有弟子全部出动,漫山遍野地寻找谢姮的踪影。
可是没有。
直到那秘境的方向灵力产生波动,谢涔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姮故意与他成亲,闹上一出,会不会是故意为之?
她何其聪明,或许早就看出他生了心魔,想借此调虎离山。
可她靠近秘境做什么?
她又是如何知道藏云宗秘境的方位?
那秘境只有一个秘密。
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在心弥漫开来,谢涔之脸色惨白,带着所有人朝那秘境冲去。
他又看到了那浑身是火的风翼蝶。
上古玄火,是她放的。
可她油尽灯枯的身体,怎么还能承受这样的神?
他只求阿姮不做什么傻事。
千万不。
那把剑名唤诛神,杀她轻而易举。
谢涔之一路轰开那些碍事的路,衣袂翻飞,眉心冰冷如雪,通身弥漫着寒气。
直到他冲到连自己都从未去过的,最下方封印神剑的地方。
他看见那穿着黑衣的女,脸色白得犹如死人,长发在身后飞舞,一只苍白的手,正在靠近那把灵渠剑。
“阿姮!”
谢涔之目眦欲裂。
可他还未动作,那把剑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剧烈地颤动,浑厚的剑气狠狠震开了谢姮。
她被震得飞了出去,谢涔之飞身而上,将谢姮抱入怀中。
“阿姮!”他死死箍着她的腰,眼底满是血色,心跳得剧烈,“你怎么样?”
……
谢涔之的声音对谢姮来说,仿佛隔去了很远。
谢姮心口一阵绞痛,眼看着即将成功,谢涔之便赶了过来。
随即她就被震飞了出去。
她痛苦地蜷缩在谢涔之怀,不住地呕着血,血色瞬间染红了谢涔之的白色衣袍。
谢姮一边颤抖,一边觉得难以置信。
她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把剑之前根本没有排斥她,可为什么谢涔之一到,她就……突然被震开了?
难道不是她想的样?
难道她真的死在这……再也无觉醒了么?
不行。
她不甘心。
谢姮狠狠咬着牙。
谢涔之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将下巴搁在她头顶,看着她生生吐了么多血,触碰着她的手也在疯狂颤抖,眼睛发红。
她不能有事。
就算付出一切的代价,他也不能让她有事。
还未压下去的心魔骤然翻腾出来,犹如伤口溃烂,汩汩冒着脓血,他眼底的光越来越暗,犹如浓墨一般。
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浓。
而他身后,灵渠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颤得愈发厉害,牵动锁链哗啦啦响动,四周一阵地动山摇。
它像是在呼唤什么。
谢姮正绝望间,突然看见一股白色的剑气朝谢涔之涌去,环绕着他们。
谢涔之身上的魔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
谢姮瞪大眼睛。
把剑难道……在因为谢涔之而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