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地盘拿出这等肆无忌惮的手段,也就是黑袍这样的长生真人才做得出来,而且他如此粗暴,背后也有一份计较,在看到殿中林立的十多个步虚修士后,他忽然想到,他如今可算是孤军深入,单只一方他无所畏惧,但若是那个翟雀儿也掺合进来呢?
若是给他设的局……
他这么一手使出来,殿中果然是群情涌动,殿有不少人就是喝骂,甚至提气就要动手的,不过黑袍仔细观察,这些人的想法并没有统一,仍有几个冷眼旁观的,殿中的力量没有真正统合在一起。&&
手下不齐心也没什么,但自家的首脑受此对待,这些人的反应,可是深值商榷。
黑袍一下子放了心,原来也是个半桶水。
他这么想着,翟雀儿也笑吟吟地来缓颊:“黑袍师哥也太暴躁,十方尊者亦有不便之处。”
“哦?”
“最近……”
她话说半截,大殿中便有潮水般的阴冷之意涌,与黑袍依旧张扬的灼热气机碰撞在一起,整个大殿的空间都似是扭曲了,无疑,这就是反击。
黑袍难道还怕他不成?
不过,没等事态进一步恶化,翟雀儿已经猛地击掌:“停手!”
翟雀儿的修为比他二人都差了一个档次,然而对峙的双方也不会真的打起来,只不过各要一个台阶下罢了。因为十方大尊明显是失面子更多一些,翟雀儿就将态度略向他那边倾斜:
“师兄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十方尊者刚刚完成了天魔血祭,正要调整休养的时候,凝一个分身出来,已经是全了礼数,你还要怎的?”
天魔血祭?
黑袍哪会是真的暴躁?闻言就是嘿了一声,并不说话,心念则是急转,不过从肢体语言看,他还是昂着头,十分不屑的样子,可既然不说话,就有很多种解读。
气氛终于缓和了些,翟雀儿立刻转变话题:“喂,问问你家属蜂的,玄灵引在哪儿?”
见她姿态,黑袍又是不满,灼热的视线在殿中那些修士身扫过,森然道:“你倒大方,进入黄泉秘府的话,阿猫阿狗也算么?”
这一棍子横扫大殿,没一个不中招的。
翟雀儿忍不住就拍额头,知道她这位前师兄,已经将黄泉秘府视为禁脔,也对,这就是他的性格,但翟雀儿绝不会完全顺着他来,很快就反击回去:“师哥这些年倒是练出好胆色……”
这就是讥嘲黑袍连阿猫阿狗都怕了,但从另一个方向,似乎又是在嘲讽黑袍不自量力,也算是捧了一下殿中的其他人。
黑袍自然不满翟雀儿的态度,但他暂时不会翻脸,最终还是要看灵犀散人。要是真找到玄灵引,他不介意立刻撕破脸皮。
这时候,十方大尊略显尖利的声音在殿中回响:“玄灵引……若是你们找到了,本座也不留难。”
你留难得起么?
黑袍总算没再将此话出口,此时,灵犀散人已成为焦点,迎殿内诸人的目光,他稳住心神,四面张望。见他的模样,殿中诸人都是惊讶了,难道玄灵引真在这里?
黑袍沉声问道:“在哪儿?”
“应是在……地下?”
黑袍看向翟雀儿,女修又讶又笑:“地下是哪儿?”
殿中没有人回应,还是十方大尊略一沉吟,方道:“是我血祭之处。”
地下还真有空间……惊讶的不只是其他人,连灵犀散人都很意外。翟雀儿便笑:“十方师兄抓了那么多人,那个夺走玄灵引的说不定还真在其中。好好检视一番,也是对的。”
“也对,本座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遗珠在此。”
十方大尊的回应,等若是扫清了障碍。
这些大佬之间的交锋,灵犀散人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甚至他自己,也不由自己做主,当下大殿光影骤然扭曲,等他回神,眼前的视界就变得狭小阴暗许多,显然已经是大殿之下。
传进来的只有他、翟雀儿、黑袍,以及刚刚在殿的一位鬼修,十方大尊肯定在关注这边,不过仍未现形。
传进来的鬼修面相显老,标准的“老鬼”一只,看去有些阴森,但此时却在笑:“敝人负责此地血祭之事,这里地形复杂了些,敝人可以带路。”
那就是十方大尊的心腹了,黑袍等人都无所谓,自顾自地打量周边环境。看起来,大殿之下更像是一个分割成无数小格的迷宫,只是各自封闭,只能以遁法进出。
可封闭得再好,一到了这里,阴冷而沉郁的气机便缠绕来,让人皮肤发僵,灵犀散人分辨出,这是怨灵阴物的“气味儿”。
灵犀散人只感觉到不适,黑袍则可以见出更多。他的心机隐藏在凶横暴躁的外表之下,别看一路急匆匆的,注意力看似完全放在玄灵引,可暗地里,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遗迹的格局,这是一个经验丰富修士的本能。
他看出来了,这处遗迹的形成,是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战斗,其层次之高,远超乎常人的想象,但这种战斗的冲击下,遗迹竟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只能说明其材质或者是架设在其中的防御法阵威力惊人。
材质的好坏他已经鉴别过,非常普通,那么,就是后者。他不得不多想一层,这里的防御法阵修复到了什么地步,要是恢复到了原来的六七成,就算得是个麻烦。
进入大殿之下,是个很好的观察机会,让他有些放心的是,大殿之下开辟的空间,和面的遗迹整体不那么契合,味道也不一样,更像是后来搭建的。不过,另有一点让他很在意,这时流动的气机,像是……
他暗中传音出去:“天魔血祭,是你们传给他的?”
“没有。”翟雀儿回答得十分干脆。
“是吗?这法门看起来纯正得哪,是东阳正教?地火魔宫?还是冰雪……”
“要是有答案,师哥你尽早告诉我好了。”
翟雀儿的回应让人无奈,可黑袍才不信她见不出半点儿端倪,以其精明,又怎会和完全不知底细的人物合作?
瞒着就瞒着,黑袍比人们想象得更有耐心,他转而去问灵犀散人:“在哪儿?”
灵犀散人有些走神儿的样子,闻言震了震,选了个方向,试探着走了一段距离,慢慢的才有了谱,也不用那老鬼带路,领着黑袍等人七拐八绕,到了一片区域:“就在这附近,具体的……”
具体的他也不好确认,他的理由很充足,这里血腥味太重,而且有极强的气机干扰,玄灵引的气息在这里完全散化掉了,一片区域都是,分不出浓淡,他没法再追踪下去。
好,这也正常,那么究竟是在哪儿?
此时,他已知晓,这片“迷宫”其实就是存放血祭“材料”的地方,十方大尊借所谓“新辟区域”和“遗迹”,引来无数修士觊觎,他却隐在暗处,截掠那些适合的血祭牲品,终至成功。那些牲品生也好,死也罢,身的各类行李物件,最终都是由其支配……
黑袍突地想起了灵犀散人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好像是说玄灵引要么是留在了这里,要么是被人使了手法断去线索。现在他倒觉得,两个可能结合一下会更实际一些。
此地主人,难道真的会任这样一个关键钥匙,从眼皮子底下漏过去?
他看向翟雀儿,这个女人又是怎么想的?
然后他看到,翟雀儿也是若有所思。
“道兄不妨说得明白些,让我怎么个交待法呢?”赵子曰看起来很是诚恳,他见余慈说了那句话后,突然一段时间没了下文,疑惑之余,也想着尽力将话题主导权争回来。
余慈却是从远方的感应中回神,同时接收两方面的信息,对他的心智是个很大的考验,最好还是专注些比较好。可是刚刚灵犀散人那边实在很重要,他必须加强暗示才行。
好不容易将黑袍等人的疑心充分调动,余慈立刻切断了与那边的联系,专注于眼前的事。
看着一人一猫身外的赤焰光圈,余慈很想让他报报家门,但又觉得缺乏力度,正计较的时候,心头忽地闪过一个信息:
“咦,赤火妖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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