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玉其实是生气的,她的气愤来自于王泷韵过于超脱了现在,只想着过去,只想着轮回几世里面,她的以前仅仅是以前,再也回不去了,人确实要往前看。
但是她也是难过的,难过于她的母亲乐荣因为最开始的错误,遭受了这么多的打击。如果说乐荣就是嬷,就是让祭祀和父神暗通款曲的错,那么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李赫然又是谁?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错误让他这辈子承受了湮灭的错,湮灭不入轮回,不是死亡,而是干干净净的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不留一丁半点的痕迹,连灰尘都算不上。
难道是当年执行慕云昭为嫡子之时死刑的某位神?
李潇玉不敢想,也不敢深想,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救出自己的母亲,哪怕这个母亲上辈子,上上辈子是自己的仇敌,但是这辈子,身为人的子女,必然要尽孝道。
她眯着眼睛,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知道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那摇曳的烛火。
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白杜生也只是笑了笑,他并不想说些什么,也不想做些什么。他知道他和王泷韵的爱情是偷来的时间,能相守已经是万福。
此时一个熟悉的香气飘了进来,白杜生笑了笑,一脸宠溺,“跑出去玩够了?知道带人回来看我了?”
这句话是慈父对爱女的语气,可李潇玉却有些嫉妒,她从来没承受过这种关爱。
上一世的她是孤儿,在军队里只有军队的友情,这一世的她即便是穿越而来,也是一个形同孤儿的人,有母不在,有父亲已经逝去,她怀疑自己是天煞孤星。即便她曾经是母神最受宠的妫又如何?她终究是一个孤家寡人。
她叹了口气,回过身去,看到那笑眯眯的王箬沐,其实她是嫉妒王箬沐的。
萧史跟着走进来,看着李潇玉,看着她眼圈红红的,皱起了眉去看慕云昭,而慕云昭则是同样的表情。
萧史想说些什么,却被王箬沐娇滴滴的声音所掩盖,之间王箬沐开心的说道:“爹爹,你看一下我这不是完好的回来了吗?”她说着转了一个圈圈,本就娇小的身材,看上去玲珑可爱。
“你啊,就是淘气。”
“我淘气还是你不许我天真可爱啊?”
“你倒是越发的爱捣蛋了?”
“爹爹,你和娘来了南满菊,不带我才真的是不好呢。”,王箬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抱着白杜生的胳膊摇晃着。
“沐沐……”
王箬沐看向床上的娘,一蹦一跳的走了过去,“娘……”
这一声娘很甜,叫的王泷韵很受用。
“嗯,你这次去哪里玩耍了?”
“去北晋找胡蕴,结果那厮吓得把整个后宫的人都清理了一遍,嘻嘻……”
“你也不怕胡蕴对你不利?”
“我是谁啊?我可是血玄沐湖的少谷主,她能耐我何?”
“好了好了,你这样骄傲,完全是跟你爹学的,完全不学好。”
“我哪有,爹爹,你说我哪有,对不对?”
“就是啊,我们的女儿娇俏可爱,怎么可能是不学好?”
“白杜生,你的女儿都是被你给宠坏了。”
白杜生看着老妻终于有了些精神,点头,“我宠坏还不因为是你的女儿?若不是你生的,我又怎么会这么疼爱呢?”
这句话让李潇玉的眼神黯淡下来,这种温情她一直想要,却一直得不到。
“潇潇……”
“嗯?”李潇玉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慕云昭关切的模样,强颜欢笑了起来。
“你难过?”
“哪有?”
“我看到你的眼神显得很疲惫,而且很渴望。”
“你说过,给我一个家,对吗?”
李潇玉再次想起了那句“我会在家里给你留盏灯”,这句话让她飞蛾扑火一般的投入了他的怀抱里。
“对,你和我的家,有你,有我,有孩子。”
“我希望你我都能像白杜生和王泷韵一般,这般的爱着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几片瓦房,遮风挡雨。”
“只要是你想的,我一定为你实现。”
“真的吗?”
“嗯,只要你想。”
李潇玉的眼睛里打转着泪水,她终于控制不住,抓住慕云昭的胳膊,靠了过去。
慕云昭错愕的看着李潇玉,这是李潇玉第一次在人前这般失态,莫非在潇潇的心里,这种温暖,家的温暖,是这般的弥足珍贵?原来她想要一个属于她的家啊。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介意给她一个最温暖的家。
而此时萧史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旁边是王箬沐的父母,他无疑是王箬沐的有缘人,他不敢造次。
可是他也想去安慰一声李潇玉,只是他也没有理由和立足点,只能干看着。
“沐沐……这是谁?”王泷韵知道李潇玉感慨他们三口之家的幸福,可是她不能劝说什么,只能当做没看见,岔开话题。
“谁?萧史吗?”王箬沐没心机的笑起来,“我的有缘人。”
“胡说八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有缘人?”白杜生显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早嫁人,尽管这个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但是还是十二三岁的身材,他宁愿她还是个小姑娘。
“什么胡说八道?我的许愿珠亮了,你瞧。”
王箬沐将许愿珠亮了出来,果然闪闪发光。
萧史愣住,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发光?而王泷韵则是看着萧史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你是萧史?萧氏的人,萧伦城是你什么人?”
王泷韵昏迷了太久,刚性不久的她对于现在的局势是一无所知。
“朕的父皇。”
这句自称和称谓,让王泷韵皱起眉,“你是这一届的北晋国的国君?”
“是的。”
“你可知道血玄沐湖的姑爷都是入赘的?”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那你可愿?”
这句话很露骨,让萧史难以回答,他踌躇之间,白杜生跟着王泷韵的话题问了过来,“我白杜生的女儿,要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嫁了,不允许后宫佳丽三千,更不允许子嗣繁杂,你懂?”
白杜生的话让萧史更是感觉到了压力山大,他可以拒绝回答吗?他不想做王箬沐的有缘人,可以吗?可是他能说不吗?尽管他是暗天阁的阁主,可是……他自问没多少本事打得过血玄沐湖的谷主和毒圣的得意弟子。
“怎么你不好回答?”
“我的母后是胡蕴,算起来也是白前辈的老相识,我能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就要问太后了。”
这句话说的很巧妙,将仇恨转移到了胡蕴身上,可是白杜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转移了话题?
“一个男人,自己能做主,何必在乎一个无心北晋国的太后?再说胡蕴是真的太后,还是早就被架空,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朕若是真的可以做主,何必要被胡太后一个懿旨传回京都,不得违抗命令?这皇家是非,我想白前辈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再说为了皇家子嗣的繁衍,朕的后宫已经有了一些嫔,这些嫔难道都要为了少谷主尽数坑杀吗?”
这句话问的很犀利,让白杜生成功的眯起眼。
“你在挑衅我的权威?”
“我在说一个事实。这是我在认识王箬沐之前就有的事实,而这个事实,显然不足以满足您对于我的要求。”
“你若是真的在乎我的女儿,你会选择遵守我的要求。”
萧史很想说,他与王箬沐没有多少感情,可是他更不能这么说。
他有些无奈的看向王箬沐,“沐沐,你希望朕为了你大开杀戒吗?”
这句话是他在赌,赌王箬沐心软,而李潇玉则是皱紧了眉头,这白杜生和王泷韵在强逼萧史荡清周围一切麻烦,只为了王箬沐的独宠吗?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有父母真好,原来这就是靠山。
“我……”
白杜生将王箬沐拉到身后,看向萧史,“我的女儿涉世未深,她回答不了你,但是我却可以回答你。若是你真的是我女儿的有缘人,你就该知道一颗真心换不来几个人的纠缠,尤其是一群女人围绕你。”
“我……”
“你词穷了?”白杜生皱起眉,他不喜欢萧史的表情,若不是沐沐的有缘人只有一个,他很想一刀劈了眼前这个三心二意的小子。这个小子竟然还喜欢李潇玉这个已经出嫁的少妇?
“白前辈,我不是词穷,而是我觉得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在这之前王箬沐从未说过我是她的有缘人,如今却是这样,我也很尴尬。可即便是尴尬,我却无法真的现在就许诺。难道我不爱就是错误了吗?”
萧史壮着胆子,看着白杜生,他知道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你是说你若不爱我女儿,你会选择离开我女儿,对吗?”
“强扭的瓜不甜,即便是有缘人,有些缘分也是孽缘。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她的唯一有缘人呢?”
“怕是你不动血玄沐的规矩,凡是少谷主的有缘人,只有一个,若是那人不爱少谷主,他的母蛊就要交纳出来!”
这句话让李潇玉瞪大了眼睛,更让萧史愣住,交出母蛊?强迫交出母蛊只有本人死去,这白杜生是威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