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方嫄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据点的话,那祝老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下手呢?难不成是要等到我回来之后把我们一家三口给一并解决?那邵至纲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在没有呆在据点的情况下就清楚地知道了方嫄出事,莫非他在祝老的身边埋了人?邵至纲想要干什么?反水么?抑或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沉着气静静地打量着同样看着我的费启钊,觉得自己从前从他和邵至纲身上了解到的一些特性似乎都太过片面了,这两兄弟从小就在祝老的熏陶下长大,即便是他们有过悲惨的童年,但又何至于会是那种逆来顺受被人给把在手心上玩儿的货色?
没有再过多废话,由着之前费启钊的计划安排,我让孔皓带着那三个无辜的孩子先回他们各自的家,而后便随着费启钊一起回了据点,二排长则是作为后援留在了这里,继续打探关于孤儿院和孟医生手下作案地点的情况。方嫄出事,按道理来说祝老应该并不只是给我一个人打电话通知的,可是直到我和费启钊两个人回到了据点之时费启钊也没有收到来自祝老的一星半点儿讯息,这样的情况着实是让人有些费解,也蹊跷得厉害。
祝老见到我和费启钊一并出现在据点之内时并未展现出来太多的诧异,悲伤的情绪似乎已经使得他无暇关注其他的事情,就只是淡淡地冲着费启钊说了句‘你来了’,而后就把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在我的情绪即将爆发之际不断地用言语安慰我让我千万别做傻事。
我咬着牙忍住想要当场掐死祝老的冲动,若非方嫄的事情老早就因为我
在寻找她的过程当中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只怕此刻祝老早就被我给扭断了脖子。费启钊似乎也有些担心我会忍不住向祝老出手,一步不离地跟在我和祝老的身边,全然没有了他方才在孤儿院附近小屋子里对祝老那种憎恨的情绪。我被他们父子俩一左一右地夹着往前缓缓走,不断地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那澎湃难以抑制的愤怒,直到祝老我把我带到了我们所居住的那栋小楼的院子旁边,我的愤怒才被另一种情绪给完全取代,根本就腾不出其他心思来关心祝老那些伪装的情绪和费启钊那没有必要的担心,因为此时的校园内已经站了好些人了,孟医生、铁叔叔、就连祥子也站在院子里面,而他们这些人后面放着的,则是一块用蓝色塑胶布盖起来的东西,因为东西被塑胶布给盖着的,我站在院外也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见到我来了,站在院中的人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般,十分有默契地往两边站,自然而然地把通往后面那个塑胶布的通道给我腾了出来,除了祥子红着双眼脱口而出地喊了我一声‘烈老大’之外,其余的人均是保持着他们各自的沉默。
我的脚下有些虚浮,想要往前去查看那个被蓝色塑胶布给盖起来的东西却使不出力气抬步,我痴笑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痴笑出来,心跳的急剧加速使得我的大脑有些供氧不足显得晕眩,其实不往前去查看塑胶布地下的东西我也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这样的蓝色塑胶布对于我来讲太过熟悉了,或者说是对于这个据点里面的人来讲都太熟悉了,每次一有人在外面死了被抬回来,大都会用这样的塑胶布给盖起来,而此时他们的表现,已
经无疑于告诉我此刻躺在塑胶布下的到底是什么。
”钟烈……“
费启钊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转头茫然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早已经被他给搀扶住的,也不知道他此刻喊了我一句是个什么意思。
是了,是了!那块塑胶布下躺着的一定是方嫄没错了。孟医生和铁叔叔脸上的那种欲言又止、祥子脸上那红肿不堪的双眼、费启钊此时此刻的紧偎关怀,无一不是在向我阐明,那块蓝色的塑胶布下躺着的就是方嫄,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方嫄!
我以为自己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早就已经对生命的流逝看得十分地平淡了,活着的时候充分享受生命的美好,等到有一天死去也可以算得上没有什么遗憾。可是这些仅仅只是我的以为,当我意识到方嫄可能真的已经没有了之后,下意识想要逃避的想法就悄然开始在我的心里蔓延,当大家给我的反应让我几乎可以确定躺在那块蓝色塑胶布下的人就是方嫄之时,我的那些原有的以为瞬间被现实冲击得崩塌碎裂,一时间一排长被我给误杀的画面突然间不期然地袭上脑海,我眼前一暗,即便是在费启钊的搀扶下也‘扑通’一声闷响跪在了地上。
“钟烈!钟烈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费启钊一把将我从地上给拉起来,双手死死地捏着我的手臂,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我的身上来缓解他自己本身的紧张和颤抖,只是他忘了自己的力道有多大,一双大手狠狠地捁着我的手臂,瞬间就让我右手的血液循环有些阻滞,手立马变得有点儿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