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费启钊安排了一个人开着一辆轿跑接送我去孟医生的私家医院找祥子,也不管我现在的状况乘坐轿跑是不是舒服,只顾着他所谓的拉风面子安排了这么一辆骚包至极的车子。
在孟医生医院里的后勤管理处看到祥子的时候,我仿佛从他的身上见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手脚因为受伤还未痊愈的情况下变得不那么灵活,但是却仍旧坚持埋着脑袋拼命搬着重物苦干,他以往的那些天花乱坠的交际方式如今变得沉默,额头上不断滴落的汗水似乎每一粒都在提醒着他自己的不一样,身边人的交谈和不经意的说话声音似乎也能很容易地影响到他敏感脆弱的神经,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出卖过老大、出卖过集团的背叛者。
孟医生告诉我说祥子自打可以下床走动了之后就没闲着,一个劲儿地主动要求找事情做,即便是孟医生曾经明确地告诉过祥子让他好生修养,待痊愈了之后仍旧会有他的一个位置,祥子也没有因此而有所转变。孟医生说在我住院的时候祥子曾经哀求着想要见我,可是被方嫄和费启钊给拦在了外面,孟医生说祥子或许是后悔了,也或许是想要再见到我寻求改善现状的机会,可是只有我知道,祥子是真的受伤了。
我一直都知道祥子这个人,有贼心想要干大事,不管干的事情是不是触及法律和道德的底线,祥子的目的都是要出人头地,要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他,不敢轻视他,包括他自己的父母。自打周老板给了祥子他所不具备的贼胆之后,祥子就以为自己的春天来了,在前途和友情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途,没想到最终迎接他的却是无尽的深渊和悔恨。
现在祥子背负着出卖老大、出
卖集团的骂名呆在幕后集团里,每一天所要忍受的除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言论之外,还要忍受来自自己内心的折磨,我想若非是他现在的状况着实是很难出去再找正常的工作,只怕也不会一直呆在幕后团伙当中。他本来是有机会回到别墅里来找我诉苦寻求更好的去处的,可是他却没有,甚至还专门挑在我不在的时候回来收拾完东西搬回了出租屋里,说明祥子是真心地后悔了,亦如我当初误杀掉一排长时一样,没有脸再呆在队里,甚至没有脸呆在部队。
把祥子冲后勤管理处给叫了出来,我当着众人的面舍弃了其中一边的拐杖,直接将膀子架在祥子的肩头上,让他扶着我出去,直到出了医院才把手给放了下来。
祥子有些局促地看着我,止不住地吞咽着唾沫,生怕我把他给吃了似的,该不会他也以为华弥驰和单纾伟是被我给杀死的吧,真是见了鬼了!不过坐在医院旁边的咖啡馆里之后,祥子见我表情还算和善,那种局促感慢慢地也就淡化了不少,在我还没有开口问他近况之前,他反倒主动问起了我身上的伤势,还说曾经想要到病房里探望我的,只可惜被方嫄和费启钊给拦在了外面,并且警告他从今往后都不能靠近我身边三米以内,否则就得抽经扒皮。
祥子笑着叙述这些话,神情变得十分平淡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从他话里的语气仍旧能够听得出,他对方嫄和费启钊还是十分忌惮和害怕的,尤其是在后来从孟医生那里得知了方嫄的真实身份之后,这种害怕就变得更深。
我不知道孟医生到底在幕后团伙里到底充当的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祥子,按道理来说祥子都已经算是幕后团伙放
弃的废棋了,而且还有背叛组织的前科,把这些真相告诉祥子岂不是平白地给自己多上了一层不定时的炸弹么?为什么孟医生还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和祥子说这些话呢?从幕后团伙的走私结构上看,孟医生的这家医院仿佛根本就没有涉及其中,属于单列开来的一个部分,但是从熟悉程度来看,孟医生似乎又十分清楚整个幕后团伙的事情,而且还不害怕其他人找他麻烦。
祥子的话把我原本准备询问他的关于洛洛的问题给岔开了,反倒是让我把心思放在了这个看上去十分坦诚、但实际上却十分神秘的孟医生身上,截至目前为止,我似乎都只知道孟医生姓孟、这家医院是属于他的,其他的好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反思从前自己将祥子托付给孟医生时的心态,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大意了,完全是在凭感觉办事。直到祥子主动问起我这次的来意,我才回过神来,随意地编了个由头询问祥子关于洛洛最近的情况,可没曾想当祥子一听到洛洛的名字,吓得脸色都白了,一看就知道是有问题。
我伸出手在祥子的面前晃了晃,想了想之后干脆直截了当地追问:“祥子,关于洛洛的身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许是祥子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当听见我这样开口之后显得更加慌乱了,双手一个劲儿地摇,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瞥见我有些不耐烦地神情之后才算是彻底地缴械投降,开口道:“既然烈老大你们都已经查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反正瞒也是瞒不住的了。
没错,洛洛的确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其实并不只是个单纯的做美容的,她的身份其实是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