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纾伟听见我的问题后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邪恶地定定看着已经十分紧张的我,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给了我一个可以让我瞬间轻松下来的答案:“特警。”
嗬……还好,他不是‘猎鹰’的成员,要是被‘猎鹰’的人见到我如今这副模样,估计会让他们失望透顶。
不过单纾伟特警的身份也已经让人不敢小觑,难怪我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听说特警和我们‘猎鹰’的日常训练相差无几,只是在实地作战方面有所区别。特警主打的城市战,习惯于隐匿在周遭的普通人群当中;而我们则是更加倾向于野外行军作战,喜欢深入敌人背后实施打击。
可是,单纾伟一好好的特警,怎么会成为华弥驰的贴身保镖呢?难道他也退了?
许是看出了我眼神当中的探究和疑惑,又或许是身为老板的华弥驰不想再在我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单纾伟的话音落地后没多久,华弥驰就主动挑起了谈话的主导权,直接道:“纾伟曾经是省里特警总队最优秀的突击队员,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细小的误会而被特警队舍弃。我很早就认识了纾伟,与他惺惺相惜,自然不忍心看着纾伟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才被浪费掉,所以等纾伟退役之后,我就直接让纾伟呆在我的身边。
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纾伟如此高度评价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钟先生你。
纾伟的能力我很清楚,能够让他这么夸赞且耗费全部精力来防备的人,我想钟先生的能力肯定不在话下。所以,在来这里之前,我特意耗费了好几天的时间,专门托人在军中打听了一下钟先生的事迹……”
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因为华弥驰的这番话重新紧绷,他专门托人在军中打听了我的事情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我从前的经历?不可能!刑警都没能在部队打探出来的消息,他不可能得知!他的人际关
系总不可能比王警官他们还要来得广吧!
转瞬间,我不断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是华弥驰仿佛能洞察出我的心态一般,并不想让我这么好过,一段话仅停下来不到一分钟,便再度开了口,只是这一开口,所说的竟是突如其来让我无法面对的痛楚。
“之前纾伟就有过猜测,说以钟先生的能力,若是在部队呆了十年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一名特种兵战士。本来以为结果顶多不过就是这样了,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钟先生你不仅是一名特种兵战士,而且还是‘猎鹰’的人,是‘猎鹰’曾经最好的狙击手之一。
呵呵……当然,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那还不至于让我亲自来跑这一趟。军中的人告诉我,本来已经是中尉军衔的你,若是能在维和部队误杀事件顺利挺过来的话,那么钟先生你的前途将无可限量。只可惜……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我便对钟先生的好奇更深了,就算明知道现在冒然到处走可能会遇到危险,也要顶着风险跑这一趟。
钟先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听说当时误杀战友时并没有技术上的失误,可是钟先生却始终挂怀着那位死去的战友,至今都不肯放下。军中知晓此事的人,大都很惋惜,但我却不同,我认为恰是因为钟先生重情所致,所以才有了你我今日的相见。”
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连王警官都没能探听出来的军中高密档案,他华弥驰一介商人,居然会知晓得如此详细!
我咬着牙看着华弥驰那张唇红齿白的嘴一开一合,那些轻柔温和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恶鬼的催命符,霎时间头脑嗡嗡作响,眼睛也有些模糊。
为了不让他们看笑话,我尽量克制自己保持清醒,以至于不会沦陷在那股强烈晕眩之中。每一次,每一次在我回想起那时的事件时,最终都会以陷入短暂的黑暗结束,希望这次不要这么丢
人,尤其是在这些外人面前。
我咬紧牙关硬挺着,还好黑暗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如期而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凳子上的身体早已战栗个不停,背上的汗将身上的衣服浸得有些冰凉,双拳死死地握成了青白色放在弯曲的两条腿上,屁股下的塑料凳子也早已碎成了好几块,此时的我,竟然是悬空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虽然没有陷入黑暗晕厥过去,但是此刻的我应该看上去也不会太好!
费劲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夹杂着丝丝腥甜,没想到我居然如此地不堪一击,误杀排长的事情就是我的心魔,如同累积了多年的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只消简单的一点儿弦外之音,就能引发铺天盖地的雪崩,使我难以再度支撑。
我想抬头看看引发这场雪崩的华弥驰,想瞧清楚他特地到这里来说这些话的目的,可没想到一抬头却只看见挡在他身体前方的单纾伟,对方也正死死地防备着我,双腿一前一后地支撑着地面,双臂微微弯曲,身上的肌肉再次隆起,仿佛就要脱离那件西装外套的掌控。
我有些好笑,微微地扯了扯嘴角,话说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人好吗,他怎么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呢?可当我的眼角扫到了贴在门边墙上的祥子的惊恐眼神之后,我才恍然意识到,莫不是我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以至于有些骇人?我记得刘医生最初在接触到我的时候,也是时常会露出害怕的神色。
垂下眼,我默默地起身,拖过屋内仅剩的另一张塑料凳子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要什么?听刑警队的人说我的档案早已经属于高密,你费力地打听我的事情,又跑到这里来揭我的老底,不会是想要给你的情妇报仇吧?呵呵……我真的没有杀她,我就只是倒霉地多看了她两眼而已,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死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