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挑好了!”麻辣烫的老板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白衬衣,手里却没有拿包的人走了过来,很开心地道。这种人往往很爽快,五块十块都行,不像那些学生,五毛钱也要计较半天。
“他吃得是什么,你给我来一样的就好了。我不挑食!”朱二奎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桌子边,看着另外一个年纪不轻、打扮却很俗甚至有些土的青年笑了笑。
“你就是朱二奎?好称头的西装啊!”聂明宇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笑呵呵地对朱二奎道,抓起了桌子上的蒜瓣,掰下一块扔进了嘴里,又递到了朱二奎的面前,“来?”
“谢谢,我不吃蒜瓣。”朱二奎确实无法忍受吃过大蒜后,嘴里那股子难闻的气味,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好多年都没吃过麻辣烫了,最后一次吃,还是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宿舍里的同学要去学校对面的餐馆喝酒,我却一个人跑到这里才吃麻辣烫,真是很过瘾!”聂明宇有些回味无穷地道,他做事情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天马行空,没人能摸得着他到底想怎么做。
“是吗,我记得以前部队驻地附近也有一家这种路边摊,生意那是相当的火爆啊!因为它刚好夹在了几个部队的中间,”朱二奎不知道聂明宇到底想跟自己什么,只好耐着性子陪他扯淡。
“你要在夏河村重新修建学?这是好事,大功德一件,古语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朱老板,你的野心不啊!”聂明宇夹了一块蟹棒放在嘴里,慢慢地品着,缓缓地道。
“野心?我没什么野心,只是不想看到那些孩子们在残破的教室里上学罢了。”朱二奎要得那份麻辣烫松了过来,老板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殷勤地问道:“您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我跟他们都只是刍狗罢了,你只能帮得了他们一时,能帮得了他们一世吗?”聂明宇的脚下搓了搓地面,一堆死蚂蚁出现在了他的脚底,“想救万民于水火,这可不是商人该做的事情。”
“我没想到要救什么万民,也没那个本事!”朱二奎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竟然可以看透自己的内心,他很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况且聂明宇的话竟有诛心之意,“我不过是做了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聂总想多了吧?”
“呵呵,当年刘皇叔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在遇到了诸葛亮和一群大将之后,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了!”聂明宇津津有味地吃着麻辣烫,头也不抬地道,“你知道沈万三在临死之前,过什么话吗?”
沈万三是明初时期的大富商,富可敌国,传他有一个聚宝盆,可以近乎无限的生产出金子,在朱元璋平定全国之后,稳定京师的局势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可是他最后被朱元璋给满门抄斩了,因为他提出,大明朝刚刚建立,国力财力有限,不如把修建城墙的活,交给他来做,钱财也由他来出。
朱二奎对沈万三并不了解,聂明宇的这句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临死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拿来买卖,唯独一样东西不行,那就是民心。”聂明宇抬起了头,眼中的精光转瞬即逝,“商人自古就是用来害民的,朝廷自古就是用来救民的,这就是为什么商人可以无所不为却安然无恙的根本原因。可你朱老板却把朝廷的活给干了,替他们把心操了,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吗?呵呵。”
“聂老板,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普通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这跟他们有一分钱的关系吗?还有,商人本来就应该凭良心做事,否则自古那么多徽商浙商青史留名,他们不也没被朝廷抄家灭族吗?”朱二奎冷冷地道。他算是彻底明白聂明宇的意思了,居然自己这么做,是在给自己挖坟!他有什么资格这种话?
“今天来呢,不是跟你朱老板吵架的,而是想跟你聊聊的。”聂明宇笑着拿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昨天的事情,我要跟你道个歉,没有管好手下的人。那块地归你了,你想开什么都可以。”完他站起了身,看了眼人潮拥挤的街道,走到朱二奎的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良心不是这么用的。当年领袖能打下如今万里江山,靠得根本不是良心,而是枪杆子。”
朱二奎忽然现,聂明宇的内心就像是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他似乎可以脱出红尘之外,以一种不带任何情感的旁观者角度来看所有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是个圣人,了解一切,把握了一切,其实他根本无法了解,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不能简简单单地用理智来处理。
“没什么事情吧?”当朱二奎回到了车上,石建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站在车窗外面紧张地到处观望着,低声道,“我看了一大圈,他当真是一个人来得!”
“走吧,没事了!”朱二奎把手伸出车窗拍了拍他的背,“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白痴罢了,我还以为是个多牛叉的人物呢!还有,回去之后,就把那个铁头放了吧!”
“那他再带着人去工地上怎么办?”徐褚也回到了车里,不无担心地问道。
“不会的,聂明宇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朱二奎知道,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聂明宇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
夏河村的工程又继续开张了。只是每个人的心头却如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那天的阴影依旧如同乌云一般,阴霾地笼罩在整个村子上的上空。徐褚又带着十几个保安来了,是专门给这些民工和村民们保驾护航的,大家的情绪于是又高兴了起来,还是朱老板有本事,这么大的事情都能罩得住!
“老板,对不起!我……”铁头的整个头都包裹在了纱布里,噤若寒蝉地站在聂明宇的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算了,这次的事情你就当个教训吧。我早就过,不要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这世上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的。紫金公司的副总你也不要再干了,回家养养病吧!”聂明宇根本就不看他,只是极其爱惜地擦拭着音响实木外壳。
“是!可是那块地……”铁头想要转身离开,却又想起来,那块地毕竟没有抢到手,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块地我已经送给朱老板了。况且那块地咱们不能要。”聂明宇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深深地看着铁头,“会有人收拾他的,只不过还没到时候罢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朱二奎又回到了酒店办公室,刚一进门,一个靓丽的人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呢,我也是气过头了嘛!”朱二奎轻轻捧起了佩甄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给爷笑一个?”
“去你的,当我是姐呢?”佩甄羞恼地打开了他的手,走到了电脑前,“这几天可把我给忙死了,你那个朋友,河西省驻c市办的孟主任,这几天又租了两间客房,办什么事情用!结果保洁打扫卫生的时候,却现屋子里面有擦过血液的卫生纸。你有空就跟他吧,咱们已经帮他租了房子,就不要把人带进酒店了,不太好!”
“有这种事?”朱二奎舒服地躺到了沙上,“这个孟亚还真是麻烦,把人居然都带到酒店来了!行,我抽空跟他!”正要起身,手机却响了,是徐褚打过来的,医院出事了!
原来孟亚等几个人带着一个受过伤的老兄到医院来看病,他们没看见徐褚,但徐褚却看见他们了。在挂完了号之后,就把那老兄交给保安看着,自己要去收费处缴费。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保安也急了,你把这人交给我是什么意思啊?于是跑到门口去找他们。结果孟亚他们没找到,那个受伤的老兄却自己跑到了五楼的阳台,跳了下来。
每年医院都有自杀的例子,这不稀奇;但这回蹊跷的是,这个人不是医院的病人,却在医院跳楼自杀。医务科立刻就找到了徐褚,责问他是怎么管理的保安,为什么在有保安看管的情况下,让一个外面的人在医院跳楼了?徐褚顿时头大如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才打给了朱二奎求救。
“孟主任啊孟主任,你这是是纯心在给我添乱!”朱二奎愤怒地把手机摔到了沙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佩甄看到朱二奎的脸色突变,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她忽然现自己开始害怕起了这个男人。
“医院的事情,我先过去一趟!”朱二奎勉强冲她笑了笑,拉开门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