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奎很有些不明白,自己才刚刚进来半天,怎么就有人来保释自己呢?老李不是说了,这次的事情还挺严重的,不知道对方家属起诉不起诉呢!
他疑惑万分地跟着两个老警走出了拘留室,爷爷现在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佩甄还在陪着他,等会儿见到了人,就应该是谁的。
可是当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是几个身着军装的军人!其中一个肩膀上两杠三星的,背着手站在老李的面前,正在跟他低声交谈着什么,一看到朱二奎走了进来,顿时盯着他上下打量个不停。
“你就是朱二奎?”这个军官面无表情地问道。朱二奎这才现,办公室的屋外还站着两个卫兵!看来这人来头不小,于是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你可以走了。”军官同样冲着他点了点头,昂就走出了办公室,其余的军人们紧随其后,老李站在办公桌前脸色很不好看。还有两个警察,也都尴尬地扶了扶警帽。
待朱二奎走出了办公室,佩甄早就在外面等着呢,赶紧迎了上来:“没什么事吧?我怕他们为难你,所以就……”
“给你爸爸打电话了?”朱二奎很自然地把手搂在了她的腰上,轻声地问道。
“嗯。我看到你被他们带走了,爷爷又昏迷不醒,只好出此下策了……幸好爸爸以前的老部下还在c市,可以帮上点忙。”佩甄很乖巧地说道。她隐瞒了一点,那就是刘渊对于朱二奎非常陌生,如果不是佩甄说出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刘渊根本不会为这么个人下这么大的功夫。
“唉……以后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否则不要给你爸爸打电话,这样很不好。”朱二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佩甄完全是为了自己,才不得不求助她的父亲。可是自己跟佩甄的关系却从来没跟她父亲说过,刘渊心里的不满是可以想象的。
“以后不会了。你也不要再这么冲动了,我知道你是为了爷爷好,行么?”佩甄尽管在生意场上算是个女强人,可是在朱二奎面前,却怎么也强不起来,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小女人。
“我答应你,不会再这样了。”朱二奎的手又用了点力,把她紧搂在自己身边,慢慢地向石建国开过来的车走过去。
“小伙子,”那个军官拉开了车后座的门,准备坐进去,却又顿住了,对朱二奎说道,“我不知道你跟刘政委是什么关系,但我必须要警告你,不要再给刘政委惹任何麻烦!你既然是退下来的兵,就不要忘了自己曾经是个军人。看看你都做的什么破事?如果有能力,就自己做生意;没能力就去打工!别总是在社会上游手好闲!”
这话很难听,却也很实在。朱二奎能听得出,他是为自己惋惜,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我已经是老总了,自己有公司的。这次……是为了爷爷,不得已而为之。今天麻烦长了,不好意思!”
“为了老长?”军官愣了愣,忽然急切地问道,“老长怎么了?”
“他突脑溢血,昨天刚住院了。我们送他去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小混子闹事,不让医生给患者检查,我一气之下,所以就……不过您别担心,爷爷的病情还算稳定的!”朱二奎连忙答道。没想到刘老的影响力居然会这么大,连军队的人也这么尊重他。
“难怪了!”军官恍然大悟,重新打量了他一番,走到了跟前,“不错,不错!没给咱们丢人!哈哈,下次记着,输阵不输人!被关进来没关系,可你要是打输了,给咱们丢了人,那我可饶不了你!”说着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大笑起来。
“长真是说笑了,”朱二奎顿时哭笑不得,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要是被那几个小混子放倒,我还真没脸说自己是部队下来的。以后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了!这次的事情,还是多亏有您了……”
“哎,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行了,”军官大手一挥,大咧咧地说道,“老长的安全最重要,你这个勤务员算比较称职的。小甄呐,你爸爸大概明天中午就到了,是他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把这小兔崽子从监狱里弄出来!小伙子,以后老长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虽说部队不允许参与政事,可他们也不能随便往军队里插手!好好干!过几天我再去看看老长。小马,开车!”
说完,转身进了小车,几辆车眨眼之间就开出了派出所。
朱二奎跟佩甄有些面面相觑。还真是够彪悍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捞出来了。
“他是陈叔叔,大名陈得志,二十五年前他是爷爷的勤务员。我也好多年都没见到他了,这些年升官了,来家里的时间也少了,天天忙得很。小时候,他最喜欢逗我玩,害得我每次都大哭着去找爷爷……”佩甄看来对这个军官感情很深,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慨地对朱二奎说道。
“咱们先回医院吧,等到没什么事情了,你就赶紧回酒店,我在那里守着就行了。好好休息,明天中午你爸爸就回来了。”对于即将见到老丈人,朱二奎的心里确实有那么些忐忑不安,况且自己又出了个麻烦事,还不知道后续别人家属找上门来怎么办呢。
到了医院,朱二奎惊讶现,在爷爷的病房外面居然还站着两个士兵,跟自己派在门口的保安一起,站得笔直,似乎是在较着劲。”你们是陈叔叔派来的吧?辛苦了,先歇一会吧!”佩甄连忙对他们说道。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陈得志已经做到了应该做的一切。
“不用了!我们就是来保护老长的,这是军令!”一个士兵紧绷着脸,硬帮帮地说道,头不转,眼神却撇了一边的保安一眼。
“不需要你们,我们也一样能保护好长!”旁边那个保安很大声地说道,内心非常不满,你个机关的新兵蛋子,老子们都退下来了,还换了身皮,才轮得到你们出头,居然跟老子们抢饭碗?
“吵吵什么?”朱二奎内心很满意,这也是对保安们的一种鞭策,却严肃地走到他俩跟前道,“你们两个,轮流值班!”说着转向了那俩士兵,“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跟我的兵轮流值班。他们是真正的老兵,野战上下来的,有什么不懂,可以跟他们请教。”
那俩士兵眼中的不屑顿时淡了很多。的确,每个老兵都是部队的灵魂所在,不仅仅是技战术纯熟,更重要的,他们担负着军魂的传承,传统的继承,都是备受尊重的。尤其是野战下来的老兵,一旦上了战场,新兵蛋子的生死就都交给他们了。
“哎……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佩甄轻轻地走到刘老的身边,喃喃地说道,慢慢抬起他那枯皱的老手,细细地摩挲着。
“放心吧,爷爷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朱二奎也只能如此安慰佩甄,不让她想那么多,“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我来看着,明天我会雇两个护工,给爷爷定时翻身擦洗。”
“好吧,可是我每天要来一次,不长,就一个小时,我要伺候爷爷,直到他醒过来为止!”佩甄咬了咬嘴唇,很坚定地开口说道。
这会儿已经凌晨四点了,朱二奎看了看窗外依然暗淡的夜空,走到阳台上拉住了窗帘,坐到老爷子的床前,静静地看着他那慈祥的面容。往日的教诲又一幕幕地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他知道,如果没有爷爷的悉心培养,自己是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现在自己有了那么点成绩,希望可以在以后能陪伴着他颐养天年,爷爷却突然病倒,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要失去至亲的人一般。
还没到六点,朱二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教官,我是张涵。找了个工程队,是以前老战友的,让他帮忙把咱们在香山的运动基地先给建起来。价钱好说,这会儿他们刚到c市,我安排他们先在咱们酒店休息一天,然后就带去现场,让他尽快把图纸给弄出来。”
“行,那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杨青山在将军村,你可以跟他联系下。”朱二奎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就趴在椅子上,打算眯一会儿,一晚上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也确实感到有些疲惫了。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绿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待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之后,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不顾朱二奎还在旁边,缓缓地跪到了床前:“爸,儿子不孝……回来看您了!”
军帽下的那张沧桑的面孔,两行泪水忽然一涌而出,朱二奎只看见了,在他肩膀上闪烁着一颗将星。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惊讶地就要去扶他,跪在地上的军人却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是他儿子,这是我该做的……”身后又进来一位中年妇女,轻轻地扯了扯朱二奎的衣角:“咱们先出去吧,让他爷俩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