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白自咒印解除后,吸收大量灵力,功力突飞猛进。
不日,异界之王告诉她,可以试试能否打开他的结界。若能开,便走,若不能开,便留。只是,不管是走是留,待六界浩劫过后,必须返回异界,履行当初的约定。
思白感激不尽。
“白儿姐姐,你现在就要走了么?”若若可怜巴巴地问道。
“若若,我很快回来。”她再次摸了摸若若柔顺的毛发,安稳它。只要这次的事情结束,她会马上回来。
放下若若,思白将灵力施展出来。
只见一道灵气,缠绕在思白的周围,仿若九天仙子起舞时的绸带一般。随即她玉手一挥,那纯白绸带扶摇而上,直奔天空。轰得一声响,第三重区域明显一抖,随后听见一阵破裂之声。
思白收起架势,露出微笑。“异界之王,思白告辞。”
异界之王点头,带着若若转身而去。
思白脚下轻点,踩着那纯白绸带之上,飞向那结界的出口。当她从异界出来时,落在噬灵塔的八十一层。
麒麟凶兽见是昔日主人的女儿,摇晃着大脑袋,朝思白走过来,不停地蹭它,眼睛里有浑浊的泪水。
“麒麟,好久不见。”思白抚着它的头,脑海中又现出父亲的影子。
父亲算是死过两回的人,第一回是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第二回便是封印着噬灵塔。战神之名,父亲名副其实。今时今日,白儿也得如父亲一般,肩负起保护六界平安的责任。
“谁人在噬灵塔内,快快现身。”塔外忽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思白一时想不起来。“麒麟,好好守在这里。”她奔出门外。
“天玺灵尊。”见得来者,思白欠身行礼,“见过灵尊,在下鬼族思白。”
“思白公主,不必多礼。你既是鬼族,也是神族。你父亲白染,仍是我昔日好友。”天玺灵尊收起架势。
两人一同落在噬灵塔外不远处。
“天玺灵尊,怎会在此?”
“奉紫阳神君之命,在此守护噬灵塔。以防魔主进攻时,使出些手段,将这噬灵塔的凶兽放出来。”
“原来如此。”思白暗想,封印凶兽需要极强的灵力,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才安排天玺灵尊在此守护。
“思白公主,既然回来,又不去瞧瞧神君。”天玺灵尊笑道。他虽经常云游四方,不问九重天的俗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紫阳神君与战神白染的女儿情投意合之事。他是很看好这一对的。
思白被天玺灵尊说中了心思,不由得脸一红,“多谢灵尊提点,思白现在就去拜会神君。”
“此刻他应该在若水殿。你应该很熟悉。”天玺灵尊半开玩笑地说道。
“多谢灵尊。”思白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天玺灵尊没有继续看着她,立刻施法飞行而去。
天玺灵尊转过身,哈哈一笑,“原来是这般迫不及待想见神君。”
迫不及待得不止思白一人。
自思白出现在噬灵塔时,紫阳便觉察到了异样。碍于天玺灵尊一直守在噬灵塔外,如果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怕是会失了身份,让灵尊嘲笑一番。所以他耐着性子,站在若水殿的门口等着。感觉到丫头的气息正急急而来,他方才站在梨花树下,佯装拿着本经书在看。
若水殿一如既往,连那几株梨花都未曾变过半分的模样。
“神君。”她站在门口,怯怯地叫了一声。唯恐眼前的人会再次消失。
“丫头。”紫阳抬眸,细细地看着她。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思白扑进他怀里。
还是那般淡淡的檀香,染着这清清的梨花香,思白不由深深吸了一口,像是要把这味道永远留在身体里。紫阳将她搂得很近。透过相隔的衣物,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还有胸膛的结实。她一时心安,眼泪却控制不知地流出。就像是一件事在心头萦绕了好久,终于梦想成真的那一刻,有欢喜,也会忍不住哭泣。
“神君,我好想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紫阳神君眼眶有些模糊,他强忍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丫头,你为何回来?你应该呆在异界,现下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安全的是我的身体,不是我的心。”思白泪水泛滥而出,颤抖的双肩透露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不平静,“我在那异界,日夜念你,念着鬼族,想着若是魔族再次挑起六界纷争,你们会不会遇到危险。我就寝食难安,心如刀绞。你说,我若是不回来,该如何承受得住这酷刑?”
“丫头。”紫阳将她搂得更紧,华贵的紫袍上落满了她的泪珠,一点一滴,都是她的高兴与难过。高兴得是终于可以和紫阳再见,难过得是此次浩劫,不知能否平安度过。
“神君,那魔主无天离开异界回到六界,可曾寻到?”
紫阳仍搂着她,“未曾,我派了神族,仙族,人族,妖族,还有鬼族去寻,均是无功而返。”
思白秀眉紧皱着,找不到无天,只能由着他恢复功力。无天本就非同小可,当年那一战受了那么重的伤,几乎魂飞魄散,都能重聚魂魄,寄生在他人体内,相信经过在异界这么多年的养精蓄锐,吸收异界凶兽的暴戾之气,能力更是今非昔比。唉,该如何寻得无天?
正沉思着,冷不防额头被人轻轻一点,“好不容易回来,就不要费神,今日我们先好好聚一聚。”
“聚一聚!”思白回过神,在漫天梨花飞舞的雪白里,露出一抹纯纯的微笑。
紫阳竟一时看得入了神,修长的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思白紧紧闭上了眼。红唇处,是密密的吻,一寸一寸,细细地轻吻着,思白脑中一阵眩晕,身子有些软,却感觉背后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放在腰间,支撑着自己。那双手温度奇高,自己的腰都要被烫化了。而那灼热偏偏不肯退去,顺着腰间上上下下,游遍全身。爬上了她的脸,染红了她的耳。她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只放在火上烧烤的大虾。
紫阳稍稍松了一点,因为他发现她竟然屏住了呼吸,所以要让她吸一口气。就在她大口呼吸的当口,他的舌突然探进了她的口中。温柔地舔噬着她口中的一点一滴。仿佛身体被人侵入,都是他的感觉和味道。
两人缠绵悱恻,缱绻情深。良久,才舍得分离。
“丫头,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他眼神带着半分迷离,声音微哑,而双手仍旧用力搂在她的腰上,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思白不语,她又何曾想离开?只是她自己立下的誓约,无法违背,最终必须要离开。
紫阳见她如此,知道她亦是不舍为难。算了,能有几日便有几日吧,总归在一起的日子要好好过才是。
“丫头,今日就留在这若水殿,你我共饮一壶酒,如何?”
“神君可否稍候,思白想回鬼府看看,许久未见过姥姥和阿平,十分挂念,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紫阳脸色略略一变,转身望着满树梨花,欲言又止。不过前些日子,丫头失去了她的父亲,若是让她知道,她的姥姥也不在世上,叫她如何承受?
“神君。”思白拉了拉他的衣袖,“神君,可是生气了?”她有些着急,明亮的眼睛望着神君,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神君居然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望着她,用极轻的语气说道,“鬼主幽冥,为护鬼族,已登极乐。”
“神君,你在说什么?”思白勉强笑着,用力地抓着他的衣袖。
“丫头。”紫阳将她搂在怀里,怕她下一秒醒过神来,会当场崩溃。“丫头,你的姥姥,为了地府,被魔主所杀。”
“怎么会?怎么会?”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神君,你弄错了,是不是?我的姥姥,她是鬼族千万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怎么会被魔主所杀?”
“不可能,你说错了。我鬼族百万阴兵就算拼死,也会护得我姥姥的安全……”
思白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自己最爱的姥姥,从小抚养自己到大的姥姥,有一天,会先她而去,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
她悲痛欲绝,一时间晕了过去。紫阳将她抱进紫阳殿,立即输了灵力给她。思白这才睁了眼。
只是一睁眼,悲痛再次席卷而来。那犹如万箭穿心的痛苦,让她生不如死。
“神君,你可知道,是谁杀了我姥姥。”姥姥的大仇必须得报。
“丫头,杀你姥姥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再这世上。”紫阳没有告诉思白,是那个曾经对她用情至深,呵护备至的无战哥哥。
“神君,请你告诉我。”
“丫头。”紫阳看着她的眼睛,悲伤却决绝,“丫头,你要知道,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好。”
“神君!”
紫阳无奈,“是南宫无战。”
仿佛一道天雷滚滚而下,直落在头上,炸得自己焦头烂额,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怎么会是无战哥哥?怎么会是他?
“南宫无战便是那魔主。他用调虎离山之计骗开了鬼族百万阴兵,又利用幻世之瞳伤你姥姥……”
“南宫无谋!”听说姥姥是被幻世之瞳所伤,心中又是一怔。她知道幻世之瞳在南宫无谋身上。那么,是南宫无谋与南宫无战合力做了此事。既然南宫无战死了,这仇也得找南宫无谋去报。不然她的姥姥,即便在那西方极乐世界,看见自己的孙女不为自己报仇,想必也不会安稳。
“我要找南宫无谋报仇!”
“丫头,你冷静点。”紫阳将思白又按在床上,“丫头,南宫无谋,也不在世上了。”
思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见他点头。她的心突然陷入了死寂,就像是失去求生意志的人躺在那里等死一般。
“丫头。”神君叫她,她听不见。
脑海里,心里,全是空的。全都死了,自己喜欢的,自己相信的,自己倚护的,自相残杀,最后全都离开了她。
她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死死盯着床顶上的帷帐看。
“丫头,你哭,哭出来会好些。”紫阳害怕她失魂落魄,没有半分生机的样子。
哪里哭得出来?身体被掏空了,心被掏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什么都随风去了,她哭什么呢?不如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她也能去另一个世界去寻她的姥姥。
“丫头……”紫阳大声叫她,她却仿佛没了听觉,完全没有听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在将自己溺死。
不对!丫头这是受了打击,一时接受不了,失了神志。只是,这一时失神还好,就怕陷进去无法自拔。真是如此,那丫头一辈子都会是这副模样。
紫阳紫衣一扬,抱着思白,冲出若水殿。也不顾殿外洒扫得仙官仙女们如何看待,他这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不稳重的模样。他心里头念得只是一个丫头。
地府与九重相聚甚远,之前未觉得,今日特别漫长。
到了地府,不及鬼将通报,径直将思白抱进鬼主幽冥的府邸。
“去叫阿平来。”紫阳对闻讯而来的牛头命道。
牛头见着思白着魔般的神态,知道不好,即刻去了藏书阁寻阿平少爷前来。
“牛头将军,如此着急,所为何事?”阿平用传音法问道。
“禀阿平少爷,九重天紫阳神君带着公主回来,此刻正在府上。”牛头晃着他的大脑袋,“思白公主看着不太好,您赶紧去看看吧。”
“姐姐。”阿平放下正在观看的,灵魂的前世记忆,急匆匆地跟着牛头回了府,冲向姐姐以前的卧室。
打眼的,就是一身紫衣,眉头紧锁,目不转睛望着姐姐的紫阳神君,而姐姐则安静地躺在一副棺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