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百分百的女孩。
那是十月份的一个早晨,有着微小的雾气弥漫,我正沿着陡峭的公路往上攀爬,那是我要前往101公交车站的道路,路边车鸣轰叫,秋风肆扫,我遇到了一位百分百的女孩。
不避讳地说,女孩并不拥有绝美的面容,脸上也没有艳丽的装扮,甚至发型也只是简单的马尾,步伐带着慌乱,蹙着眉头。
然而相聚五十米开外,我便清楚地明白这是一位对于我百分百的女孩。从看见她的身姿起,整个内心犹如注入一道甘泉,久违的心跳强烈地刺激我的胸口。
或许你有你的理想女孩,比如喜欢短发的女生,喜欢爱笑的女生,或者即使生气也让人感觉温柔的女生。我当然也有我的爱好,曾经愣愣得看着一位低头向池子里喂鱼的女生。
但要明确的勾勒出百分百女孩的形象,我想谁也办不到,我就绝对想不起她的眼睛是大是小,她的嘴唇是厚是薄,鼻子是怎样一种形象。
“昨天我同一个百分百的女孩相遇了。”我同一个人说。
“唔,那人可是漂亮?”
“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你喜欢的类型?”
“记不得了,眼睛什么大小,耳朵什么形状,统统忘得干净啦。”
“莫名其妙啊。”
“是莫名其妙。”
“那么,你做了什么?”他无趣地问道,“搭话啦,跟踪啦?”
“什么也没做,仅仅对视一眼。”
她由上而下行,我从下往上走,在十月一个没有阳光的早晨。
我想和她说话,哪怕一会儿也好,我想将自己的心事托盘道出,我想打听她的身世,而更重要的是想要弄清在2017年的十月的一个早晨相遇的所有原委。里面肯定充满了时光酝酿出的秘密。
如此谈罢,我们可以聊聊最近发生的事,问她是否喜欢文学作品,或者可以去看一部稍有味道的电影。弄得好我俩说不定就在一起。
可能性在冲击着我的心脏。
我和她的距离已近十五六米,我该如何向她搭话呢?
“嘿,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这样显得太没水准,看起来太过傻气。
“你好,我觉得我挺喜欢你,能和我聊会吗?”
太过直白,以至于让人厌恶吧。
“你要去乘101公交车吗?”
这么说完全太过愚蠢了,人家岂非不是刚从我的目的地而走来,又怎会乘这辆公交车呢。
这样想,反倒不如坦白我的心意。
“你好,你对我可是百分百的女孩哦。”
不,不成,她恐怕不会相信我的告白,纵使相信也未必愿意和我说话,她可能这样拒绝,“先生,不好意思,你对于我并没有达到百分之百。”
这样的打击已根本不是我能够承受的起。
而事实上,她是追逐一枚滚动的硬币而走到我的面前,低头时我也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洗发水香味,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捡起那么硬币,略一抬头,和我对视片刻,她的眼神似乎要说什么,或许还尴尬的对我笑了笑。
走几步回头时,她人已消失在转角处。
当然,今天我已经想好怎样同她搭话,开头以很久很久以前说起,末尾添一句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吗。但这段对白太长,我想没有哪个人会有耐心站着听我说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迫于家庭原因寄养到亲戚家里,转到另外的小学,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般沉默,很快和学校里打成一片,但有些东西却似乎切实的发生了变化,在这片孤独又平常的地方,他认识了这位女孩。
他和她互相认为彼此是生命中百分百契合的俩人,他们一起放学一起上学,一起在学校里成长。
但是六年级时那个女孩却忽然消失踪迹,对于年少的男孩并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直到他渐渐学会沉默,看书,喜欢别的女孩,但一次哪怕一次也不敢放出 心底的念头,到头来他只有盼望奇迹的发生。
他怀念着曾经手牵手的时光,他感到那时的自己从未孤独,在校园,在路上,在大街,他总以为第二天早晨能依然看见她的面容。
然而十年过去了,在十月的一个没有阳光的早晨,男孩因为需要乘坐101路公交车而往上走,女孩因为追逐一枚硬币而向下。
两人在女孩抬头时对视片刻,逝去的过往刹那在心底苏醒,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闪一闪放着光芒。两人的心跳慢慢加速,一种重生的喜悦绽放胸口,并且得知:
她是我的百分百女孩。
他是我的百分百男孩。
然而两人记忆的烛光委实过于微弱,而现实的冰冷也不断提醒着双方逝去的时间,她已不再是他想念的她,他也不再是她等待的他,两人的目光已经没有十年前那般干净坚定,于是连句话也没有便消失在转角,永远永远。
你不觉的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吗。
是的,我本该这样向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