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变故再起
抗旨拒绝,这事可大可小。完全看老男人的度量到底有多大。他是皇帝,想抽死谁,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杨钊感觉自己能完完整整的从大明宫里出来,已经是好运了。
但是想起李婉芝的笑脸,杨钊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还是值得的。
追求自由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杨钊骨子里的执拗。要他去娶一个仅仅见过几次,印象还好的人,对于杨钊来说,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从大明宫回去以后,杨钊还是一头雾水的,不明白老男人抽的是哪门子疯。好好的非要抽自个一顿,吓的一身冷汗之后,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于皇帝想将韶华赐给自己的事情,杨钊多少也听到一些传言。但传言毕竟是传言,做不做得准很难说,再者李婉芝是郡主,这事儿本就是皇家内部的事儿。因此杨钊自然也就没有和李婉芝说起过。
想到这里,杨钊只好无谓的甩了甩头,这些事情说不清楚,有些心虚一般,杨钊调头直接回了国子监。国子监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忙活呢……
不长时间,皇帝召见杨钊,并且赐婚被拒绝的事情,通过各个士族安插在千牛卫中的棋子传了出来,老宋王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愤怒了。
上一次老男人办错了事,老宋王就憋着,现如今连女婿都敢抢,这事儿做的就太不地道了。
正在牡丹园忙活的老宋王将手里艺术品一样的小锄头一扔:“这事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报告消息的老管家弯着腰,低头回道:“今日早些时候,由千牛卫传出来的,说是皇帝打算赐婚杨子午,不过杨子午以同郡主已定终身的名义拒绝了……”
“这个混小子,拒绝?三郎是那么好拒绝的吗?不行,这事儿不能拖下去,备轿,老爷我要入宫……”
且不说老宋王火炽火燎的坐着轿子杀向大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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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杨子午,还是嫩了一点啊……”老男人背着双手,在紫寰殿渡着步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陛下勿忧,那杨钊只是一时之间看不到陛下的苦心罢了……”高力士站在一边,知机的回到道。
“哦?”老男人淡淡一笑道:“那好爱卿倒是说说,朕的苦心在什么地方?”
高力士平淡的道:“陛下这么做,也是想护住杨钊罢了,荥阳郑氏乃是名门大族,其根基之厚,人脉之广,岂止是表面暴露的这些。无论陛下年后会不会动雷霆之力,铲除荥阳郑氏,杨钊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再者世家门阀自从太宗皇帝起,就屡屡被皇家限制,却一直没有动手,其原因无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爱卿所言甚是啊。”老男人走到御案之前,缓缓的拿起那封内卫的密报,扫了几眼,才道:“当年祖母则天皇后,执掌天下大权,荣登九五之时,依然未能将关拢士族一举覆灭,可见这些士族的根基,如今想要一举拔出荥阳郑氏又谈何容易?杨子午之策虽好,却触动太大,如今朝野生平,此事却得慎之又慎……”
“啊?”高力士有些楞了,他想不明白,说过完年就收拾荥阳郑氏的是皇帝,现如今改口的也是皇帝。这是啥意思?
本来高力士还怕皇帝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判断,因此才没话接话婉转进谏。可是如今看皇帝这口气,莫非事情还有什么转机不成?
“老奴愚钝,不知陛下打算……”
抽出厚厚一摞奏章中,最下面的一张,老男人转身递给了旁边的高力士道:“你看看……”
高力士满脸疑惑的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上面同样是内卫送过来的情报,荥阳郑氏曾经在多年以前暗中分出一脉出去,至于去了那里,依照内卫的力量竟然调查不出来,看到这里,高力士哑然了,也终于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看来皇帝只是想狠狠的敲郑氏一回,根本不会犁庭扫穴,包围荥阳的大军,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这个时候高力士甚至能想到,皇帝这一棒槌敲下去,荥阳郑氏即便再牛,也会元气大伤。
毕竟郑氏私养战马这种等同于造反的事情,不可能就那么简单的放过。心里有了谱之后,高力士心头立刻涌起一股敬服,皇帝的心思手段,当真深不可测。
看着高力士恍然大悟的样子,老男人笑了:“爱卿明白了?”
高力士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
然而这时,老宋王憋了一肚子气,大摇大摆的穿过正阳门,直奔紫寰殿而来。心里发着狠。老宋王觉得今天必须跟皇帝讲清楚,这事儿闹腾的,半天时间就传的到处都是,不但有损皇家威严,对于自家的宝贝闺女更是不公。不讨个说法回来还真不成……
守在各处的千牛卫自然没有胆子拦截这位老王爷,但是一个传一个,确是将老宋王到来的消息,通过内侍,传进了紫寰殿。
老男人听到禀报以后,缓缓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向着旁边伺候着的高力士道:“爱卿不妨猜猜,朕那大哥到底是为何而来。”
高力士脑子一转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只是这皇家的家务事,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即便获得再大的信任,他对自己的定位也不会变,因为他始终都是老男人身边的一个奴才。
“老奴愚钝,实在是猜不出宋王爷此是为何。”
看着低头紧守本分的高力士一眼,老男人笑了笑,并没有在意高力士的回答,而是好整以暇的靠在软榻之上,等了起来。
不大会儿,老宋王便不经通报直接走了进来:“三郎。你明知那杨子午已经于我儿约定终生,却还要如此,今日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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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钊府邸,花园。
自从杨母张氏的身体大有起色之后,便有了一个经常散步的习惯。但是自从雨桐去了庞氏书坊坐镇之后,留在张氏身边的只有小玉环了。
紧紧的搀着张氏,小玉环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对于张氏,小玉环从来没有半点不敬,在她看来张氏不是自己的母亲却胜似自己的母亲。府里虽然有很多丫鬟,但是小玉环还是倾向于亲自照顾张氏。
看着深宅大院,杨母住进来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去仔细看遍这所大宅。先是忙于安家,然后是杨钊在汝州的“死讯”传来,张氏便伤心过度卧床,那时就更没有心情去看了。经过近两个多月的调养,身体稍微好转之后,张氏便起了到处走走的心思。
“婶婶,昨日已经去过了南跨院,今日就去北跨院走走吧……”
张氏一听也好:“那就听玉奴的去北跨院走走。”
说着二人便向着北跨院走去,却不知被安排在北跨院的马厩之内,还关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当初伙同郑拓打算谋夺杨钊家产的杨斌。
两个月下来,杨斌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人形。披头散发,衣衫破碎,脸上的伤痕结疤掉落之后,五官移位,当初一个文雅公子的形象,再也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如今一副人憎鬼厌的烂脸。
在马厩旁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当初杨钊在蒲州永乐的时候,就没少训练家丁,杨斌的那两下子自然没用,两个月间杨斌度日如年,本来虽不是享尽荣华,如今却要在马厩之中囚禁,其中苦楚可想而知,但偏偏杨钊却因为忙碌,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杨玄缴为了儿子每日必定来杨府一次,但可惜他先前做的太绝,杨府一些跟着张氏来到京城的家丁们,根本连让他进来的意思都没有,于是杨斌的事儿,一拖就是这么久。
从马厩缝隙间看到张氏在雨桐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了过来,杨斌感觉自己的希望来了,他可是知道张氏心软的性格的。只要能离开了杨府,以后的事,哼哼,杨斌心里早就有了跟杨钊不死不休的仇恨了。
低着头,前行将心底的仇恨压下去。杨斌立马跪了下来:“母亲救我啊……”
哭诉之间,杨斌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张丑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声音却是闻着伤心,凄凉无助。
杨母一呆,不由得问身边的玉环道:“玉奴,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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