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的服务员身份给她好处之一就是能在相对湿润一些的北部荒山中选择一处洞穴栖身,虽然她只能与其他女孩合住,而且这个洞穴狭窄到不能让一个矮人完全四肢伸展的程度,但至少这里是个隐藏身份的好地方。
几个人坐在洞穴中,多恩还努力低着头。
半天,没有一个先说说些什么。
“拜托”血瞳终于开了头,“是你们有事来求我,难道要还有我给你们找到好吃好喝的才能撬开你们的嘴吗?”
“好吃好喝的就不必了”多恩说,“我想我们来的目的,血瞳大人您想必也猜到了——我们需要蝙蝠骑手们帮助重建迷宫行者。”
“哼。”血瞳的鼻子抽动一下,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就凭你们两个么?你们没听说皮卡斯的事么?老实说他也找过我,想要用他那套方法重建迷宫行者,但是我拒绝了他,说到底觊觎玉人一族的宝藏这可不是有脑子的人能想出的计划——不过他至少手上还有人马,你们俩有什么呢?一个不明就里的无辜女人。”
大督灵者皮卡斯,因为想要重建迷宫行者而对遗落群岛的玉人宝藏而出手,结果被当地的玉人卫士们英勇地击败了,他现在不仅失去了全部人马,本人也失踪了——这也是另一个故事了。
听到了血瞳的讽刺,泰矢此时用眼睛斜着多恩:最早多恩提出要拉拢血瞳的时候,他的理由是血瞳只可能是一个疯狂的预言信徒,而当多恩稍稍展示一下自己身上所拥有的‘灰烬之王’的神迹,血瞳就能拜倒在他身侧。
事不宜迟,你赶快变点什么花样啊——泰矢如此想到。
但泰矢不知道的是,多恩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就在血瞳出手搭救院子的时候。
“血瞳大人,艾佳尔大贤者曾经跟我说过你的故事。”多恩想继续聊聊。
血瞳两手一摆,然后向后拄地撑起了身子,一幅极为不满的样子,“别是在你们俩都是元素使者的时候聊起来我。”
“不不不……那怎么会呢。”多恩说,“艾佳尔大贤者曾跟我说,其实最开始建立迷宫行者的时候,血瞳大人您就在场。”
这就和泰矢一直以为的血瞳的地位和泰矢一样——因为都不是萨满,所以都只是迷宫行者的同盟队员。
不过显然,血瞳要比迷宫行者后来招募的成员们要早得多,地位也高得多。
而随着多恩的话,泰矢也逐渐明白多恩更换的方法是什么了,对于血瞳来说,那就是一段只能用艰难来形容的回忆了。
莱莎丽·米赞的家族故事可以追溯到赫罗德王国的建立。
众所周知,赫罗德是莱奥人的王国,但是王国的奠基人却不仅仅是莱奥人而已,一支名为米赞氏族的巨魔因为和莱奥王族的友谊以及二者对人类的共同仇恨让他们逐渐融入到一个社会里去。
当岁月流转,米赞巨魔最终活成了莱奥人的样子。他们在赫罗德享有极高的地位,每个莱奥人都对他们有着无比的敬意——可这却不能挽回一个家族的没落,这既是因为家族延续的困难,也是因为米赞家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自我堕落的情况……
莱莎丽与她姐姐莱米莉感情非常得好——于是你可以想象得到,在莱米莉惨遭她们二人共同的舅父的玷污之后,莱莎丽的内心是多么得痛苦了。
这段回忆是带着她最为撕心裂肺的哭嚎的,尽管舅父很快地就被审判终身的监牢,但是莱米莉的痛苦却在旁人的冷眼下越来越割裂:家族中每一个人都被要求保持沉默,这是一件丑闻,也是一件可以被旁观者遗忘的旧新闻,于是每个人都竭力避开年少的莱米莉那哀伤的视线。作为妹妹,莱莎丽很早地就明白了包括她父母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在做什么——逃避。只有她回去安抚姐姐的创伤,姐姐也会在与妹妹的相处中得到一丝慰藉。不过好景不长,米赞巨魔们最终决定把莱米莉送出赫罗德——送得越远越好——他们认定了莱米莉是可怜的传染病,她的存在只会让米赞家族在赫罗德一步步也变得不幸起来。
莱莎丽反抗过,但姐姐最终还是离开了。
没过多久,她的姐姐因为内心的痛苦而早早离世,莱莎丽也没能见到姐姐最后一面。
“从那时候起,我就没像正常孩子那样长大。”血瞳毫不介意地接着多恩的话讲起了自己,“姐姐活着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有一肚子的问题;现在,我对这个世界无话可说——所以,当你口中的大贤者,艾佳尔找到我告诉我这世界上存在一种最简单地改变世界的方式时,我毫不犹豫地就参与其中了。”
“预言嘛。”泰矢抱起了肩膀。
“呵!小子。”血瞳把视线转向了多恩,“如果你还知道别人的悲惨经历大可以全都讲给我听,我自己的我已经听腻了——但如果你想要用什么真情告白就能拉我入伙,那是绝对没可能的,毕竟预言那种东西,现在都快被这个世界给摧毁了。”
泰矢摇摇头,他认为多恩的方法现在已经没用了,血瞳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麻木的厌世者。
多恩此时还面无表情,但没过多久,他一改口风,换上了一种极为好奇的面貌,“血瞳大人,我知道您现在已经对预言和迷宫行者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我想在离开之前,再问您一个问题。”
血瞳一挑眉毛,“什么问题?”
“假设您依旧雄心万丈的话……你会选择皮卡斯那一边呢?还是等待我们或是别的什么人到来么?”多恩问。
“啊呀呀,真是个不肯服输的家伙呢!好啊,迷宫行者的兴衰也是我见证过的,我就把答案告诉你好了——正好也能算给你们的一个建议。”血瞳此时仰起头,双眼盯紧了洞穴的石顶,“即使我还想要重建迷宫行者,我也绝不会加入你们当中的任何一方,而我自己也几乎没可能自己单干……”
“什么?”泰矢有点没明白血瞳的答案——传说血瞳手上的人马即使不用来重建迷宫行者,也能随时凑齐攻打任何一城。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钱啊。”血瞳的眼睛现在盯紧了泰矢。
对啊!是‘钱’啊!那么多的人马,他们要消耗的金钱也会更多,这可真是个与血瞳的过去同样现实的问题——泰矢想明白了。
而在泰矢身边的多恩却微笑着,因为他也得到了想得到的答案:这个女巨魔她依旧没有死心,要不然她也不会把问题看得那么清楚。
“如果是钱的话,那颗还真是一个大问题呢。”多恩故作姿态,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盘算,“不过还好,现在是炬火原的冬季不是么?”
大批的野兽将会在这个季节因迁徙路过炬火原,它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是‘疾驰的财宝’。
“嗯?你是说我们要去抓几只野兽换钱?”泰矢一路上可没听说多恩的这个计划。
“噗哈哈哈!”血瞳没憋住笑,“我不知道你们俩是哪里来的勇气,你们以为的野兽是什么?野兔羚羊么?你们根本不知道迁徙路过的野兽是什么吧?是恐——龙——啊!”
此话一出,就连冷静的多恩都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