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
在凡界一片名为‘凯亚之矛’的海域之下,有一座方形石柱结构的白色庙宇。
庙宇里面供奉着鳍族人的元素神明,艾拉。庙宇门口每天都有一个鳍族小女孩,她打扮得和庙里的祭祀一样,身穿的衣服却是迷你版的。
小女孩每天的工作是站在庙宇的门口,她的身边放着两个石质的罐子,每有一个参拜者要进入庙宇,她就从其中一个罐子里掏出一枚透明而坚硬的海兽鳞片放在参拜者的手心,而当参拜者离开庙宇的时候,他会将鳞片还给小女孩,小女孩接到手中时,那枚鳞片往往会变成另一种颜色——这是一种神奇的占卜,它的颜色变化往往是根据参拜者在庙宇中的心境而决定的——而至于占卜的结果,神明自知,小女孩只会把那些变颜色的鳞片放入另一个罐子中,然后在深海的休息时间到来时,将那装满变色鳞片的置入神庙的一处圣洁的神室中。
虽然这名小女孩是虔诚的,但是千万不要误以为她会对这种每天重复的工作而感到一丝新奇,相反,越是重复地完成这样简单的工作,越是在她那年幼的心里种下了对‘惊奇事物’的理性思考。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对‘惊奇事物’产生了理性思考,这难免对她性格造成一些影响:沉默、孤僻、敏锐、智慧……很多时候,庙宇里的祭祀们都不把她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甚至有些祭祀还对她时不时地突然开口说出一些重要的意见而产生忌惮。
大家刻意地疏远了她,这是她唯一没能察觉到的。没有人知道,她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小孩子,她的奇思妙想总是在她开启、合上罐子的盖子的瞬间开始的,那一瞬间里,透明的气泡会从罐子里跑出来,随着进入或离开庙宇中参拜者的动作,气泡还会跟着他们一会儿。
她将这一画面想象成了线:每个人的身体都连着一条线,当他们遇到她时,所有的线都会相连起来——每个相遇的人都是彼此相连的。
她一直坚信这一点。
于是,带着这样一个纯真的想象,她逐渐长大成人,而长大成人后,她不仅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周围人的认可,甚至于神明都青睐于她。
艾拉对她许诺,当她有任何的愿望都可尽力满足——神明深知她是一个没有邪恶欲求的人。
她对艾拉说,“我想要找到抛弃我的父母。”
艾席恩讲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她的口吻还是孩童一般轻快,但是她已经不再摇晃自己的双脚了。
而一旁早就修补好眼前绿色孢子的阿魁丝娜,此刻已经失去继续工作的意思,她盯着那孢子,心里期待的是艾席恩所讲故事的发展。
艾拉很快地就帮助女孩找到了她的父母亲。
那一天,她出现在她父母亲举办的宴会上——他们是名门望族,她在五光十色的宴会上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以及她的几个兄弟姐妹。
她的双亲在对着客人们发表了一大段客气的话后,她趁着两人休息的间歇,向他们表明了身份与来意。
“我不奢求与你们能够继续生活,我只是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抛弃了我?”她问。
在她的双亲犹豫着的时候,她把多年来的猜测在脑海中重新回忆了一遍:或许她出生的时候,正值他们二人的艰难时刻;或许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因为意外而丢失;或许她生来被赋予了什么使命,所以他们必须把她留给神明……
“生下你的时候,我难产了,差点就死了。所以我从你一出生就讨厌你——不过现在好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全都忘了。”她的母亲说。
全都忘记了——她随后站起身,就离开了她的父母,她依稀记得他们挽留她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完全是对客人的挽留。
而从那一天开始,她明白了:原来自己对‘惊奇事物’的理性其实就是一种‘冷漠’,这种冷漠源自于她的父母,写在了她的灵魂中,而这冷漠也恰好让她曾幻想着的,连接所有相遇者的线都断了。
阿魁丝娜低着头,此时她的两手也贴在绿色孢子上被她用蛛网修复的地方。
“阿魁魁?你还在听么?”艾席恩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在听,艾席恩。”此时绿色孢子渐渐亮起了淡蓝色,那是灵魂的颜色,“我同时也搞明白了你——你在进入这里以后,如果不变成这样的性格,也不会想到对我敞开心扉吧……”
艾席恩微笑着,流着眼泪,点点头。
“艾席恩,你现在还觉得与所有相遇的人连接的线断了么?你还觉得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么?”阿魁丝娜问。
艾席恩摇摇头,“阿魁魁,我已经与关系我的家人相遇了,我不会再变得冷漠了——而你可以把我看作是家人。”
突然地,阿魁丝娜发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相互连接起来。
她留下了眼泪。
那蓝色的孢子逐渐飘荡到高空,然后从内部射出了蓝色的光线,连接到了另一个破损的孢子上去,逐渐地,破损的孢子变得完好变成蓝色接着发射出另一条光线,射向了下一颗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