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莫不是许久未来,忘了,清音从不参与讨论这些事。”清音柔声道,清亮的音色,柔柔的语气,光是听声音,就让人欲罢不能。
“是啊,本官都已经四十许了,你也成了花魁,名震天下,在十里秦淮都有了独属于自己的花船。”杨嗣昌有些留恋的说道。
想当年他也是这里的常客,而清音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清倌人。
“这还要谢谢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大发慈悲,收拢天下绝色入梨园,小女子还没这个机会呢。”清音好似幽怨般说道。
“梨园?”杨嗣昌似乎被这个词给带出了某些回忆,怔怔立在当场。
“大人,夜晚风凉,大人入内歇息吧,吃点酒菜,听清音唱唱小曲,清音这些年可是学了不少,就连梨园的歌曲也学了很多,京师风物,相比和符合大人的口味。”清音似乎没有看到杨嗣昌的状态,语音越发的柔媚起来,拥着杨嗣昌往里面走去。
杨嗣昌也没反对,任由她拥着自己进来,然后坐下,很快几个艳若桃李的女子也一同上来,侍奉他们。
莺莺燕燕的一群美女将杨嗣昌给包围住,而清音则坐在旁边,伺候他,布菜劝酒。
酒过三巡,清音要起身过去唱曲,但杨嗣昌只是笑着不让,说自己等的人还没来。
“等人?”清音有些诧异,等什么人,来到花船上等,来这里的人,不都是寻欢作乐的吗?
莫非是要一起作乐,那可不合花魁的规矩!
清音刚想着要不要通知楼下的老鸨,让其去找大老板,花船的楼梯却咚咚咚的响起来,几个人一次坐上来。
“大老板!”清音惊讶的几乎快叫出声来,好在她反应快,硬生生给忍住了。
从楼梯处一共上来的五个人,其他四个他不认识,但另一个却是她的大老板。身为有数的花魁,她有幸见过一次自己所在青楼的大老板。
当然,这五位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老板,只是南京城这五处青楼的话事人罢了,当然,对于清音这些小女子来说,却是再大不过的老板了。
“见过巡抚大人!”五人拱手作揖,态度十分恭敬。
这也就是在私下见面,若是在管面上,他们五人可是要下跪的。
“都坐吧,私下里见面,不必多礼。”杨嗣昌摆摆手道,然后看向清音,示意她招待。
清音不傻,看看自己大老板在其中,在看看人数,立刻猜到恐怕是其他四家青楼的大老板,这哪能怠慢?
于是她立刻带着自己的小姐妹开始殷勤伺候起来,当然,她自己则是留在杨嗣昌身边,伺候这位好几年没见过的老相好。
说不得这次做好了,自己怕是能更上一个台阶。
有了女人作为润滑剂,男人间的气氛就热络起来,杨嗣昌也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只是如同招待朋友的东道主般,吃吃喝喝,谈玄论道罢了。
“对了,如今这南京只有你们五家青楼,是因为这什么青楼牌照的事情?”杨嗣昌似无意的问道。
“来了!”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心道正事来了。
他们起初是不知道对方也被邀请的,直到在花船上碰面才知道,如此一来,心中自然警惕,猜测万分。他们都是人精,不过是略一思索,便猜出来,这拍是他们几人持有的青楼牌照有关。
也只有这个,才值得一个巡抚惦记。
“是的,这是东厂的公公颁布的,听说是皇帝的意思,限制天下青楼的数量,咱南京城仅有五座青楼,我们每人一家一个牌照。”大老板说道。
身在自己麾下花魁的船上,他终究要自在许多。
“本官听说还要交牌照费的,不知道你们五人去年交了多少?”杨嗣昌微侧头问道。
“去年生意有些不佳,只交了最低的一万两,今年的话恐怕会涨不少,要交一万五。”其中最矮的那个青楼话事人回答道。
“要涨?”杨嗣昌十分好奇。
“是的,大人,牌费一年一次,每年都不同,根据生意的好坏来界定,多了就涨,低的话也不能低过最低的一万两。”大老板回答道。
“每年交,还根据营业额来涨,你们这牌照费,跟税很像啊!”杨嗣昌忽然这么来了一句。
只是,这句话却没人敢接。更税很像,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觉得我们交钱给东厂,还要缴税给官府吗?
当然这话面对一个当官的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巡抚大人,当初叫牌照费给东厂时,对方曾承诺过,只要交了这笔钱,我们就是东厂管着的。”最消瘦,看起来眼睛还在不停地转的话事人。
“你们拿东厂来压本官?”杨嗣昌立刻听出话外之音。
“不敢不敢!”其他几人连连摇手,但还是说道:“东厂信誉很好,不论是街面上的混混,还是其他官面上的人物,都被挡了过去。”
“你们不用拿东厂说事,先看看这个。”杨嗣昌道,然后将一份东西给放下来。
这是一份文书,委任的文书,内容很简单,就是任命杨嗣昌为江苏省巡抚,负责组建巡抚衙门,确立行省制度。
“这.....”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骇然,这是要变天啊。
“这几日的报纸你们都看了,想必地官制改革的事情都很清楚。”杨嗣昌浅笑道,但下一刻,笑容就消失了,“然而,这不过是徐阁老的初步行动,下一步就是更大的举措了。”
“举措越大,就越要花钱,后面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啊,几位这花税!”说到这,杨嗣昌看着几人有些迷惑的眼神,解释道,“花税嘛,就是牌照费了。这花税,几位也该物归原主,交到本官这来。”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所谓最怕空气安静,此时也是如此,听了杨嗣昌的话,这几人脸色都苦了起来,这是大神斗法,拿他们做伐啊!
你说你们要争就争,自己去分个高下就好了,为何却要从我们这里下手呢?
“诸位当知公司法,这青楼是做生意的,虽然是皮肉生意,但那也是生意,做生意就要成立公司,进行公司化吗,这也符合陛下颁布《公司法》的意愿,既然是公司,缴纳商税在正常不过了,你们这青楼的商税,就是花税。”杨嗣昌一通绕弯子道。
“今年花税可是没交的,本官限尔等三日之内,将这花税,交到巡抚衙门来,不然.....”看了他们一样,杨嗣昌冷哼一声,“后果自负。”
“东厂能带给你们的,本馆一样能,东厂不能的,本官也能!”
撂下这句话,杨嗣昌便打大图离去,原地只留下五个面面相觑,苦的如同吃了黄连的话事人!
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