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搞教育扩大化?”听完了徐光启的想法,朱由检顿时惊讶住了。
教育的普及,是他想搞的,然而他却忍住了,那玩意,真的很烧钱,而且现在也不适合,不光是钱,更是人的问题,没有老师,他怎么去建学校?
若是只想要启蒙,教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自然是毫无问题,但是这样的学校建立起来意义也不大。
他更想教的,是如后世那般,文理并行的教学内容。然而,没有足够的老师,因此,这个想法,他提都没提,但没想到,徐光启自己提出来了。
“只是,总感觉不对呢?”朱由检狐疑的看着眼神中藏不住兴奋的徐光启,似乎感觉这老家伙推动教育普及的目的不那么单纯。
只是不单出在哪里,他一时半会没想到。
“你真觉得太学的模式很好?”朱由检问道。
“是的,陛下,太学的课程很多,因为进学的都是有底子的举子,故而除了四书五经外,其他的都教,先秦诸子百家,海外风土人情,农政地理,手工商业,法律算术等等,非常的杂,但却非常的有用,那些举子老臣看了,改变很大,这一变,那就是可造之材。”徐光启说着说着,就收敛笑容,严肃起来。
他也是从八股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四书五经什么的,当了官之后,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用,更不能生产粮食,变出银钱来。
反而是在太学中教授的很多知识,于民生方面大有裨益,民生,便是官场中一个部分,当官,多少都是要做事的。
“爱卿言之有理。”朱由检颇为赞同的点头。
当他,徐光启没有提为官之术,这种东西在变革和知识面前,是没什么用的,不过的,等到知识普及,为官之术又会再度兴盛起来,如同一个轮回般,除非等到新的知识,新的体系崛起,才能将之暂时压制下去。
不过,徐光启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教育普及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徐光启的年纪来算,二十年肯定是无法完成的,朱由检却有点可能,他也许能将整个轮回观看完。
知识压制官术,然而官术再度反制回来。
“可是,宗室之人,能胜任这些吗?”朱由检又再度升起疑惑来,那些宗室再怎么读书人字,也不可能学习这些他想推广普及的知识吧。
“陛下,这不是还有太学百名学员吗。”徐光启胸有成竹的微笑起来,“等到宗室之事弄完,怎么也要一年之久,而这时太学的课程想必已经结束了,他们也要进入实习阶段,不如就将这个当成实习任务交给那些学员。”
“将这百名学员派遣到各个行省,让他们集中教导筛选出来的宗室之人,等教完了,再让这些太学生带着出师的宗室将学校建立起来,如此一来,学校便建成了,接下来就可以开学授课。而且,可以将学生分成一级一级的,每年学一些内容,几年下来学完,如此那些宗室之人也可以在教授的过程中不断的学习,几年后他们就可以算是非常成熟的老师了。”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就是树人之事,不早点开始,时间不够啊!”徐光启颇为感慨道。
等到第一批可用的学生出来,差不多就是十年的样子,那时候大米官场差不多将多年积攒下来的举子、吏员红利吃干净,这些学生正好进来,补充到方方面面去。
有了足够的可用之人,大明这老旧的机器才能起死回生。
“呵呵,爱卿常说朕深谋远虑,然则朕的想法,和爱卿比起来,却不值一提,爱卿这是谋百年的思维啊!”朱由检叹服道。
他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人,自己只不过是占了后世经验和眼界才有的眼光,而徐光启却是凭借纯粹的能力而带来的眼光,若是双方换个位置,他绝对看不到这些,也想不到这些,更没有这个能力将这些东西给施行下去。
“陛下谬赞了,若无陛下一系列的行动,老臣空有想法,也无能为力啊!”这句话,徐光启同样说的感慨无比。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翻译完了《几何原本》这书,同时《农政全书》也完工了,其他的一些西方著作,他都翻译了不少,在这个过程中,徐光启慢慢意识到了这些东西对于大明的推动作用,他想将这些东西推广出去,让大家都去学习。
然而,无人问津。
纵观历史,哪怕后来崇祯拜徐光启为首辅,这些东西在当时来说,依然毫不起眼,或许有人佩服,但却无人学习。
也只有遇到了乾圣这个穿越者,徐光启才开始大放光彩。
当然,朱由检自然不知道徐光启这些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只是为对方的深谋远虑和变革眼光而赞叹不已。
不愧是被誉为最后能挽救明朝的人,这眼界,当真是超出明末这些大臣一大截。
“只是,这钱财来源?”朱由检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教育可是烧钱的无底洞啊,再多钱也不够烧的。
“无妨,不是有藩王的查抄吗,由这些足够初期的学校建设了,而且各地有很多书院,都是私人开办的,只要陛下下一道旨意,不许私人开办书院,将之收回来即可。”徐光启摆摆手,毫不在乎的说道。
朱由检顿时有些无语。
这手段,这脸皮,够黑,够厚。只是,您老人家当初不是说,藩王的查抄是要用来给扩大的官员群体开俸禄的吗?
朱由检看着徐光启满是褶子的老脸,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此时不问,等到计划开展一半,钱财不够了,对方过来问钱,他给还是不给?
“陛下,藩王不光是浮财,还有些宅邸、良田、商铺之类的,良田商铺好卖,可以用来填补朝廷支出,不好卖的宅邸什么的,不就可以用来当做学校吗,地方解决了,其他的都不在话下,无非是多开一些俸禄和平常运转的问题,这些地方都可以解决,不是什么大事。”徐光启早有计划的说道。
显然这些东西在他胸中翻滚了很久,不然不会这么熟谙,皇帝刚提出问题,就立刻有了解答和对策。
“这说的,很有道理啊!”朱由检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在初期,摊子可以不用铺的那么大,等到后面人手多了,再逐渐扩展就行,想必那时候,财政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爱卿这些东西,设想了很久吧?”朱由检看着徐光启,眼神不善,他总觉得,这老家伙蕴藏了什么阴谋在这下面,只是自己一时半会猜不透而已。
“嘿嘿。”徐光启笑而不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陛下,犯事的藩王如何处置呢?”
底层好处理,但是有爵位的藩王,却十分棘手,不趁着现在藩王还未押解进京,向皇帝讨个方案,到时候不好做了。
|“朕只要一点要求。”朱由检想了想道,“那就是能削爵的就削爵,能抄家就抄家,将他们的财富都拿过来,给这些人留点可以度日的浮财即可,他们中能挽救的就挽救,不能挽救的,饿不死就行。”
“老臣明白了!”徐光启微微一躬身,随后看向皇帝,两人都没有在说什么。
话谈到这,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