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延儒的安慰,钱谦益终于镇定下来,慢慢的翻看起报纸,看完报纸后,顺手又将旁边放着的邸报给看了遍。
相较于报纸上的信息,邸报上的要更加全面些,就连报纸上没有的,李标等人的发难就干过也详细的刊登其上,就连惩处也一并写出来。
邸报是面向官员的,属于内部资料,虽然也不保密,但流传范围终究没那么广,没有渠道的百姓很难见到,但有渠道的,也能轻而易举得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所有隐瞒没什么用,还不如刊登出来,以示警戒。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不过,看了邸报后,钱谦益再次骇然失色,妈了个智障的,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疯狂,不是削藩,就是改革,要不就是政变,都想干什么呢?
钱谦益不由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惬意舒爽,皇帝不上朝,虽然朝中事情堆积如山,没人处理,但起码环境宽松啊,不像是现在,动不动就会被牵连到。
要不就是老实读书,不能议政,开个诗会都被锦衣卫和东厂两大机构给盯着,甚至地方官府也派人警告参与,以便控制局面。
还好,自己当官了,不在这些限制当中。
“如今多事之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牵扯进去了。”周延儒也叹口气道,别看李标他们才十几人,但背后牵扯的家人亲戚,起码还要扩大个上百倍都不止。
这年头,还是少发表意见,多做事才是,只有做好上面吩咐下来的事,才没人找茬。
“是啊,幸好我们被皇帝差遣,不然被卷了进去,这辈子就完了。”钱谦益满脸感慨,他也就是来到了上海,若是还在朝中的话,肯定会被李标他们个拖累的。
他钱谦益号称东林党魁,关系岂是轻易能撇清的,好在自己有皇帝的秘密任务,才不用担心受到牵连。
“呵呵,你们啊,还是没看清!”听了他们的对话,徐弘基摇头失笑:“当今陛下看似冷酷无情,但行事往往会留有余地,除非真的十恶不赦,并不会赶尽杀绝,李标他们,最多也就是个监禁的下场,家人大概率是分配往德陵。”
“此言有理。”周延儒一想,还真是这样,相比于其他让官员眷属充当妓女,极近羞辱之事的帝王,今上算得上有情有义了,事情归事情,最后的尊严却也会留给你。
“今上呐,那是典型的毛驴性子,必须得顺着来,千万别和他争,一争,完了,绝对没有好下场。”徐弘基有些感慨,他是有感而发,勋贵的遭遇,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和皇帝争,结果全部入了诏狱,不争,皇帝说让干啥就干啥,好处立马来了,不仅长芦盐业有份,如今还要在台湾开设盐场,只要台湾的盐场建成,两淮这些盐商,就等死吧。
“尚书大人,前脚首辅大人主持‘削藩’,后脚陛下就将内阁个晋升为正一品,统领天下,除了都察院和大理寺外,所有人都在其管辖之下,这交....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吧?”钱谦益原本想要用‘交易’这个词,但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举动。
用交易总感觉对陛下有些不敬。
“你是想说交易吧?”周延儒笑着将他想说未说的词给说出来。
“是的!”钱谦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惧怕锦衣卫将自己的言行给报上去。
“不比如此,陛下没有这么小气。”周延儒看着钱谦益的动作有些好笑:“你来朝廷较晚,因此对陛下的脾性不太清楚,陛下最喜欢的就是交易儿子。”
“最喜欢的就是交易?”钱谦益愕然。
“对!”周延儒点头,然后就将一些朝堂的政事趣闻说给钱谦益听,这都是从内阁流传出来的,各部衙门也时常听闻,都是真人真事。
全是朱由检这两年来和内阁施政的小故事,尤其是自徐光启秉政内阁后,这样交换利益的小故事就更多了。
“竟然是这样?”听完后,钱谦益的眼睛有些发直,没想到皇帝最喜欢这种处事方式,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方式,远比其他更有吸引力。
“你看,就比如这次,看似是内阁和皇帝联合在一起,准备推行新政,但其实徐大人之前和陛下并无沟通,而是徐大人做出了‘削藩’的举动之后,陛下才有了定国是诏,此乃千金买马骨之举!”周延儒分析道。
别看他比钱谦益年轻,但对于人心的洞彻,却远在钱谦益之上,只是官场权术有些差了而已。
“陛下此举乃昭告天下英才,别怕,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你做的事利国利民之举,哪怕得罪再多的人,陛下也会保!不用担心后退之路。”
听了周延儒这么入骨的一番分析,他再次看去邸报和报纸,还真的读出了那么一点韵味。
如今徐光启可谓是因祸得福,虽然‘削藩’背负巨大压力和骂名,但是政治收获却是巨大的,不仅成了名副其实的宰辅,也为后来的官员留下了巨大的成果,虽然士林被骂,但是在官场上却尊敬有加。
在这些官员看来,徐光启带着文官往前踏了一大步,这一步,远比张居正踏的要大的多。
“有什么想法吗?”周延儒看着钱谦益说道。
“想法?”钱谦益眼神一阵闪烁,想着刚才看到东西,大胆道:“内阁的位子,我们也可以坐一坐?”
“没错,那个位子,我们的确可以坐,只要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做好!”周延儒无比坚定道,眼神中闪烁着让人难以置信的光芒。
“对,只要这次远航贸易顺利......”钱谦益也兴奋道,然而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不,不是远航贸易,而是商部,是工商管理,将商部推广到所有府县一级,将天下商业都纳入管理当中,如此,才能让陛下刮目相看,如此才能登顶文官之首!!!”
“全天下的商业?”钱谦益的嘴巴张大了,无比惊讶:“这太难了!”
“不难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做阁老了!”周延儒自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