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是要害死咱家吗?”尖锐的惊叫声,在皇极门内响起。
好在,内阁乃是禁中重地,当年嘉靖皇帝赐予的那句话也给搬了过来,无人敢于靠近,这惊悚的一幕才没让人听到。
内阁中,王体乾通红着脸,咬牙切齿的看着徐光启,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自己只是想要拿回一点权力而已,结果被这老货给坑的,真是坑死了。
本来,司礼监渐渐沉寂下来,皇帝带着批红权,逐渐融入了内阁。虽然没权力了,但王体乾日子还能过的下去。
然而,让他这么一逼皇帝,司礼监再度复出,偏偏自己傻乎乎的自以为得了利益,大张旗鼓的在内廷开始审查内阁呈递的奏折,弄得众所周知,众人皆知。
结果倒好你徐光启想要削藩,想要处置皇室宗亲,你内阁想要扛着枪去死,为何要拉上司礼监和我。
这样的奏折,皇帝必然会批复的,而且还是以司礼监名义披红下去的,自己如同历朝历代的那些替皇帝和文臣争夺权力的太监一样,成了皇帝的白手套。
内阁一层,司礼监一层,两层保护措施足够将皇帝妥善保护好了,至于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
包括王体乾,也包括徐光启自己。
“公公息怒,司礼监开张,当是好事啊,公公怎地来内阁骂街了。”徐光启看着暴跳如雷的王体乾,不免漏出了八颗牙齿的笑容。
“咱家.......”王体乾看着徐光启的笑容,却是气的肝痛,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对方的手,不断颤抖着,显得气愤至极。
至于内阁的其他三人,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出,在旁边安静的看好戏。
毕竟司礼监掌印大骂内阁首辅阴险的戏目,一百年都不一定看得到一次,值得珍惜,值得珍惜。
“公公觉得通不过,回绝了便是。”徐光启笑眯眯的说着,丝毫没有将王体乾的愤怒放在眼里。
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怕王体乾的威胁吗?
听到这句话,王体乾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再度蹿升上来,撞的胸口都隐隐作痛。
还用你废话,若是咱家能回绝,早就回绝了。
司礼监是有批红权,但那是建立在皇帝授权的基础上。但就算皇帝授权了,这种披红也是有限制的,大事是一定要通知皇帝,让皇帝过目后,才能定下来。
而徐光启的奏折,就是属于大事中的大事,而且特备大,大到让王体乾都隐隐畏惧。
“哼!咱们走着瞧,别以为将咱家坑进来,你想要做的事就能顺利气来。”王体乾实在是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甩袖就走。
他本以为来这里是找人算账的,哪想到是被人逼走的。
“呵呵,公公,到时候事情就由不得你了!”徐光启又是一句话飘出,让快要走出门的王体乾一个呲咧,险些跌倒。
“我真是造孽啊,为甚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跳出来!!!”王体乾自怨自艾的离开了皇极门。
在王体乾走后,几名信使也离开了皇城,从不同的渠道,追着皇帝而去。这是四波人吗,分别是司礼监、内阁以及东厂、锦衣卫派去的,内阁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两个组织不知道,那真是白瞎了这么多的建设费用。
随着信使的离去,内阁安静下来,司礼监也安静的很,就连朝廷,也非常的安静,边陲之地也是如此,没有一场战事爆发,让人无比的舒心。
面对这种环境,徐光启丝毫没有心急,他只是慢慢准备着自己的策略步骤,只要等到皇帝批复回来,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虽然要限制清查宗亲,但总要有个理由,而各地王府强占田地,欺凌百姓的无数是事实,将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云南、贵州边陲之地。
这里是大明的边疆,到处都是地势险峻的山岭,交通不便,语言不变,统治这里的不是朝廷的官府,而是土司。
永宁宣抚司。
这是奢崇明的地盘,天启三年,奢崇明被击溃,逃入山中,当地被改土归流,然而好景不长,随着辽东战役的爆发和恶化,大明的精力被牵扯,奢崇明再次造反,重新占领了这里。
在这种情况下,朱燮元临危受命,负责这次围剿。由于有着秦良玉的协助,加上皇帝的支持,朱燮元围剿的非常顺利,已经将奢崇明和安邦彦的主力给包围住,只待慢慢推进,毕其功于一役。
是夜,宁静异常,两军对垒处,明军酣睡,毫无动静,而敌军这边,却焦躁不安。
战事的恶化,让所有人都无法安定下来,一想到明日要面临的糟糕局面,奢崇明就恨不得拿刀冲出去杀个痛快。
然而,就在他疯狂的想要破坏什么东西的时候,随从忽然进来,耳语一番后,他竟然安静下来,点了点头,让随从将人带过来。
很快,一个干瘦的皮肤黝黑的土人白带进来,他一进来后,竟然非常随意的看了眼奢崇明,然后径直坐下。
“我和你家主人互为敌手,你来此作何?”奢崇明皱眉问道:“莫不是来劝降的。”
“非也,我家主人派我过来,是来救将军之命也!”干瘦土人傲然道。
“救命?呵呵!”奢崇明一脸不信的冷笑道。
“怎么?不信?”干瘦土人呵呵一笑,“不如明日将军试试便知,只要将军向南突围,就能破了包围而去,介时便可流窜到水东,继而进入水西,一旦到了水西,大人想必就安全了。”
“向南?”奢崇明还是不相信,“我怎么觉得,这是你家主人故意诓骗于我,好区取我项上人头呢?”
“项上人头?”土人斜睨了同样不怎么白的奢崇明一眼,道:“就算是诓又如何,将军现在有的选择吗?”
“是明日包含希望的尝试,还是就此沉沦,逐渐被大明绞杀!将军杀了明人这么多百姓,若是被抓住了,想必大明不介意对将军来一场凌迟!”
说完,干瘦土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扬长而去,竟是无人阻拦。
原地的帐篷中,却是留下奢崇明一个人,坐着呆立不动,不知道再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