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的大海上,一艘庞大的舰队航行着,上百艘船只,看起来蔚为壮观。
十一月的海风吹得人比较冷,这个时候的海水也很冷,鱼少,也没了海钓的乐趣,不过朱由检还是陪着皇后和袁妃,三人一起立在船头,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
三人的身后,是两个贴身伺候的宫女,这是皇后和袁妃分别带来的,连通她们两个,是战舰上仅有的四名女性。
毕竟是军队,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带太多的女性上船,而且,朱由检还是和她们分开住的,军队中,哪怕他是皇帝,也要注意下一影响。
“陛下,这样静静的看着风景,真好。”田秀英悄悄看了朱由检的侧脸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刚做完这个动作,她的脸就红了。
她还是不习惯在外面漏出和皇帝亲近的姿态,只是此时气氛实在是太好了,空旷无垠的大海,仿佛天地只有他们二人,无人打扰,无人影响。
旁边的袁妃看了,也有些羡慕,随即,她瞄了眼皇后半眯着眼睛的脸庞,再看看皇帝冷峻的五官,也将头微微枕上去,只是,她的高度有点不够,无法放在肩膀上,结果滑了下,变成了贴在胸口。
“真好......”在身后伺候的方正化,无声的说了一个词,然后悄然后退,以便给三人让出更大的空间,甚至他还将两位娘娘带来的贴身宫女都给叫开些。
感受着肩膀两边承受的力道,朱由检左右一看,微微一笑,任由她们两人如此。他没有揽过二人,啪吓坏了她们。
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恐怕已经是她们的极限了。
船上的生活颇为无趣,但是两位娘娘却丝毫没有觉得,能这样天天的陪在皇帝身边,已经是她们之前不敢想像的了,就算日子平淡些也无所谓。
当朱由检正在海上漂泊的时候,远在京师的内阁,却召开了一场会议。
“陛下已经在天津等船出海了。”钱龙锡平静的是说出了这句话,说话时,他是看着徐光启的。
当日的到东暖阁凌逼皇帝,完全就是对方牵头,而其他人,处于各种目的,却是同意了,但是最终,他们也不知道徐光启为何这样做。
“司礼监呢?批红权可在司礼监?”徐光启却是没有做任何解释的原因,只是不断的问道。
皇帝走了,朝政还是要处理的,又没有太子监国,因此政务只能委托给内阁,而司礼监就是制衡内阁的,两者一票拟,一披红,共同完成一件政务的法定程序。
“王体乾坐镇司礼监,凡是咱们送过去的奏折,他都要审核一遍,然后再披红。”说完,熊文灿顿了顿,接续道:“这几日,司礼监都是彻夜不眠,灯火从未熄灭,八个秉笔带着一些随堂,将陛下挤压未处理的奏折全部审了一遍,不少退回来,让重新票拟。”
“王体乾大小事都可立决吗?”徐光启再次问道。
“小事立决,大事奏请。”王在晋说了句,然后有些讥讽道:“他王公公还没这么大的权利,能做得了皇宫的主。”
能做主的只有皇帝,尽管皇帝不在,其他人也无法代替。
交谈到这,最后回答的王在晋终于忍不住了,他看向徐光启,问道,首辅到底想做什么,当日我等三人帮了首辅,首辅总要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王在晋帮他,是不想军区按照这么快的流逝,兵部没了军权,他这个专擅于此的阁老,岂不是也成了空中楼阁。
尤其是接下来的九边改革,兵部将丧失主动权。王在晋不甘,于是和徐光启一同行动,希望能维持住兵部的权威。
而钱龙锡,则是从骨子里的不太对付,身为东林一脉的继承者,他和今上本就关系不现在的和顺,只是妥协罢了,但若是能给今上制造麻烦的,他绝不会放过。
至于熊文灿,纯粹是跟着一起行事,他的资历最浅,权责最轻,不跟着首一起,万一被孤立了怎么办。
他终究只是巡抚升上来的,能力格局都要弱些。
“我想做什么?”徐光启抬起头,看向众人,微微一笑,“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只怕来不及做。”
“嗯?”众人不明白他的话。
“我这里有封折子,你们都看一看。”徐光启没有解释,而是将自己写的东西拿了出来,分发给其他三人看起来。
当然,远在天边的朱燮元他也送了一份过去,对方也是内阁大臣,这是惯例,每次内阁做出决议,都会给对方送去一份,虽然无法参加,但及时得知也是好的。
照目前西南边陲的战事来看,怕是年前,对方就能回京入阁了。
内阁三人有些疑惑,不明白什么事情需要如此郑重,让首辅大人抄写三分奏折分下来。
带着不解的情绪,他们翻开了奏折,然而刚刚才看了个题目,他们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光启。
熊文灿更是尖叫出来,“徐大人,你疯了,藩王的事情也敢碰。”
没错,徐光启这份奏折的内容,正是关于藩王的,而且非常的大胆,甚至可以说是不要命。
他竟然要削藩。
明末的藩王,自然不如明初,但有一样绝对超过明初,那就是人数和土地。几十万的人口,十几二十万倾侵占的土地,当真是骇人听闻。
不管如此,各地对方藩王还疯狂的消耗当地的存粮,大明财政越来越紧张,庞大的藩王体系绝对是原因之一。
这些朱元璋的后代,生生用自己的嘴,一点点将大明给吃掉。
徐光启的削藩,针对的就是如此,凡是郡王一下,全部从财政体系中剔除出去,自谋生路。再次,则是厘定和皇帝的血缘关系,凡是出了五服的,爵位仅仅只留存一代,后代不在享有继承。
就算是有王爵的,也就是亲王和郡王,财政拨给也有限制,每年还是明初的标准,亲王一万石,郡王两千石,至于不足的,自己想办法。
这是大的方面,里面的政策还有更加细分的,比如土地分配,屋宅分配等,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是在削藩后,保证那些皇室族人生存的。
当然,这些都是要交税的,商税农税全都要交。
这种策略,可谓是疯狂而又大胆,堪称不要命,皇帝都不敢动的东西,你区区一介内阁大学士,竟然敢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