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陛下。”见皇帝对自己的提议十分感兴趣,阮大铖兴致高涨起来,“据臣研究,女真并无舟船之力,无法对付海上敌人,只要朝廷大军占据海岛,当无倾覆之危险,进可攻,退可守,万无一失。”
阮大铖自以为说的很得体,却不知其他人心中不屑更是多了三分,这都是老生常谈之事,还用得着你莱索?若不是这小子运气好,被陛下选中钦点,焉能占据天官之位?
“想法不错,若令朝鲜割一二岛屿予大明,也算是惩戒其背主之恶行。”朱由检淡淡道。
一下子,阮大铖就停住了滔滔不绝的演讲,割岛屿,这个,我似乎没有讲到这种事吧,皇帝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呢?
皇帝的夸赞,我到底要不要领下来嗯?阮大铖十分的纠结。
不过朱由检却没管他,而是冲着朝臣总结道:“王阁老说的不错,朝鲜当击之,以断女真之根本。”
朝鲜自古都是大明的属国,再久远一点,还是中原的属地呢,这种铁杆小弟,他是不可能放过的。
再说了,牛逼的国家屁股后面肯定会有一两个摇旗呐喊的小弟,不然怎么在国际上混,在朱由检看来,朝鲜就是最好的摇旗呐喊对象。
“只是,目前朝廷恐怕力有不逮,无法出兵。”朱由检忽然来了一个转折,将前面做出的决定都给否决了。
当然,朝臣并不意外,对于归化城的战报他们也知道,虽然击败了林丹汗,但自身也有一定的损失,总的数量上来说不多,但陆军根本也没多少人,一下子减员两千,也有些吃不消。
何况大营中还有五万新兵未曾训练完毕,京营中还有十万,这个时候着实不宜出兵。
“此时冬日将至,大军不宜轻动,这段时间正好给大军休养生息,补充损耗,待到明年,士兵整训完毕,择一良辰吉日,出兵朝鲜。”徐光启站出来说道,他之所以急着和皇帝讨论,也是想要确定下这个战略,以安定人心。
这个举措,和黄太吉此时登基称帝一样,先把口号喊出来,至少让人有个目标,以冲淡这些消息带来的震撼,重拾信心。
“如此,可也。”朱由检缓缓点了点头。明年的话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到时候就算不打朝鲜,朱由检都打算动一动,目标或是蓟镇外蒙古,或是青海林丹汗,再或者就是朝鲜,不一而定。
如今大明外部环境并不好,不打是不行的。
“陛下圣明。”徐光启高赞了一声,便退了回去。
“既然计较已定,那就照办吧,先传檄文,斥责黄太吉僭越称尊,令其自去称号,以得大义,随后训练士卒,明年征伐朝鲜。”
总结了下,朱由检再看向群臣,问道:“诸位可还有事?”
他是真的不想坐在这里和大臣议事,他还没从长途跋涉中缓过来呢,需要休息。
“陛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徐光启这时候却又笑眯眯的站了出来。
“何事?”朱由检有些咬牙切齿问道,就是这混蛋,让老子的休息都不能休息,不能抱着香喷喷的老婆,在这里和一群老男人东拉西扯的。
“陛下息怒,当以国事为重。”徐光启丝毫不为皇帝生气所动,劝诫了一句后,才说道:“归化城之事,陛下是不是当合朝臣详细说道说道,当日虽然陛下传来奏疏,但限于篇幅,事情所说不详细,烦请陛下示下。”
“归化城?”朱由检扫了眼底下的大臣,发现不少人都站直了身体,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他略微一皱眉,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说白了还是利益所驱动,归化城乃塞外名称,地理位置优越,控遏大半个草原,周围聚集的牧民几十万,物产丰饶。
这可是一个庞大的产出,每年的牛羊马匹等都是一笔庞大的利润,而且,草原什么都缺,只要将东西运送过去,运回来就能赚到钱。
当初的晋商八大家,就是从张家口出塞,进行走私活动,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以至于让他们有钱资助黄太吉争夺天下的行动。
这里面的利润,每个人都非常垂涎,若不是当时占据归化城的是皇帝陛下,那些富豪巨商早就扑了过去。
缓缓看了眼那些感兴趣的官员,朱由检心中并无多大的波澜,也无沮丧或者愤恨。明朝的世情就是如此,官员和商人勾结的十分紧密,两者各取所需。
朱由检无意改变这些,也改变不了,不过,他可以引导,让这些人为他所用。
“归化城种种,朝廷并无意插手,各项收获,可由民间商人自由贸易。”朱由检这话一出口,就迎来一片喜色,他微微一笑,然后慢慢道:“不过,归化城将征收商税,十税一,以补充财政开支不足,凡是在归化城内交易,换取牛羊皮毛者,借当纳税,不得遗漏。”
“纳税商队开具完税凭证,凭借完税凭证,离开归化城,通过草原,入关归来。”朱由检慢慢将自己的设想说完,然后就静静的看着底下的大臣。
商税!
这个词仿佛具有非同一般的魔力,刚刚出现,就扭转了梦郎内的气氛,许多刚才还笑吟吟的大臣立刻嘴角一垮,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皇帝要手商税啊,虽然只是在归化城收,但尝到了甜头后,还能忍住不对国内下手吗?
不可能!
突然间,这些政治大佬觉得,归化城的商税,就是对国内商税的预演和预热,用一个切实存在的例子,告诉世人,朕,要收商税了。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但郑三俊却几乎怒骂出来,收你妈拉个巴子的商税啊,这是与民争利。
怀着愤怒的情绪,郑三俊立刻站了出来,大声反驳道:“陛下不可,朝廷义民,跋山涉水,穿越千里草原,送去货物,为朝廷稳固草原局势做出了巨大贡献,朝廷怎可行扒皮之举,寒了义民之心,与民争利呢?”
这番话他说的正气凌然,掷地有声,仿佛在阐述天地大道,天经地义的道理。然而朱由检听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郑三俊,问道:“郑尚书,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