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清晨,军营集市就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低沉,整齐,如同牛皮大鼓,一下一下的敲在人的心头。
“爹,那是什么声音?”狗子和父亲很早就起来准备早餐,他们家的混沌那是一绝,旁边的军营中,经常有军官出来吃,而且每次都会带走好几份。
因此,他们都要好早起来,剁馅然后开始包,等到早晨的时候就差不多刚好,既新鲜,也不会耽误生意。
他们来这里的时间还不长,只是因为女真打仗的原因,来京师投靠亲戚,躲避兵灾。后来听说家里租种的地都被女真给糟蹋了,原本去年种下的去冬小麦都死了,一家无以为生,他们干脆没回去,然后就在京师外面做些短工,聊以度日。
这样的人在京师很多,失地农民,卫所余丁,以及游手好闲者。因为自己有点做吃食的手艺,经过亲戚的指点,他们就在这出军营开了个摊子,卖些早点,也算生存下来。
“不知道,以前没听到过。”他们是在三月低支的摊子,因此并不知道军队出征的样子,不过狗子爹终究经验丰富,有些猜测,“可能是拉练吧,有一次我看这些军老爷们半夜吹哨子爬起来跑步。”
拉练自然是来这吃早点的军官告诉他们的,这些军老爷都挺和气的,也会和狗子爹闲扯几句。
“军爷拉练?”狗子眼睛一亮,大声喊了句就跑了,“爹,我去瞧瞧!”
“该死,狗子,回来,快回来!”狗子爹顿时就急了,虽然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军事机密,但也知道什么叫大军行动不容窥测,别看军爷平时脾气好,这时候肯定会打人的,搞不好杀人都有可能。
“快回来!”狗子爹一边跑一边喊,然而他很快就不敢再喊了,前面正是一列灰蒙蒙的身影,披着晨曦的他们,如同钢浇铁铸般,正整齐的跑着,肩头扛着长矛和火枪,黝黑的色泽,在熹微中看起来渗人不已。
狗子爹大气都不敢喘,就这么慢慢往前趟着,很快就看到了儿子趴在一个沟坎后面,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
下意识的,狗子爹也学着儿子的样子,趴在沟坎后面,跟着看起来。
“快跟我回去,快!”不过终究是成年人,能很好的克制住自己,低声对儿子急道。
“爹,回去干啥,军爷都走了,谁来你这吃混沌,还不如看会呢?”狗子根本没看他爹,眼睛依然盯着跑步行军的队列。
你说的好有道理!
狗子爹楞了,仔细想想,儿子说的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那也不能看,偷看大军出行,被人发现了,是要砍头的。”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这样,但总觉得不妥,为了将儿子带回去,他干脆现编。
“爹,听说这军营里是皇上的军队,是真的吗?看起来真......”狗子年纪小,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
“是真的,爹上次接待了一位将军,听他们闲谈时讲的。”狗子爹自豪道,那是他接待过最大的官,遇到的人都叫他满将军,听说是军营的管理者。
“爹,我也要给皇上当兵,就当这样的兵,不仅好看,还能保护皇上。”狗子欢喜道,北直隶的人口普查,让他们一家都上了户口,以后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被人抓去缴税了。
“有志气,以后爹多给你做些好吃的,把身体养结实了皇上才看的上!”刚说完,狗子爹忽然脸色一变。
前方,一彪人马缓步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气势非凡的人,身后跟着很多将领,其中包括狗子爹认识的那位满将军,对方也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快走。”狗子爹不住地对方是谁,但看那架势绝对不是小人物,而他们此刻在旁边偷看,搞不好就被弄成了刺客。
这种东西在戏文里很多。
顾不得儿子挣扎,狗子跌用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拖着儿子飞快的跑了。
似乎听到了动静,满桂回首一看,他稍微楞了下,然后似乎认出了对方,那是自己经常吃的那家混沌摊老板。
他不常去,但基本每天都会让手下人给带回来。
“怎么了?”朱由检也看了眼,但什么都没看到,他是察觉到身边的护卫有动静才问的。
“没事,是集市上的百姓,估计是早起时碰到的。”满桂解释了一句。
“不用管了。”朱由检点头人,然后组织了护卫想要去追拿的动作。他虽然选择清晨出兵就是想要少些围观,不够个巴子百姓看见也就看见了,在国内难免的。
“是,陛下。”护卫团长恭声道,他这个团的战绩最好,伤亡人数也是最少的,因此被临时抽调出来,作为此次出征皇帝的护卫队。
整个队伍是分两个批次出发的,骑兵速度快,在曹氏叔侄的率领下,骑着马一路疾驰,先于步兵而去,在大同还有哦五千骑兵等着他们接受呢。
他们到了后,一些前期的侦察工作也是要先展开的,做好触动的准备。
朱由检则带着步兵,在后面慢慢走着。
“走吧,依照老规矩,朕在中军。”等眼前团的士兵过去了,朱由检也汇入护卫团中,也开始上路。
而满桂,则跟在最后一个团,随着士兵们一起慢跑着,现在要敢写速度,等离开一段距离,自然会恢复步行。
至于最前头,则是黄得功。
不同于上次的开拨穿街过巷,这次朱由检是带着大军悄然出发的。在离开前,他照例对中央做了一番处置。
皇后坐镇皇宫,以静制动,而内廷和外廷共掌朝事。只是因为王体乾去了常州,出镇内阁的变成了王承恩而已。
同时,总督京营绒政的职务,也从徐光启的头上卸下来,交到了张维贤手里。得到了盐场的内部改革消息后,他们和皇帝之间的芥蒂总算是消失了不少,如今总督京营的职位,算是皇上示好的举动。
因此,哪怕抱病在身,张维贤也站出来主持,当然,他大部分时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事情都是委托给御马监代管。而王承恩由于需要和内阁一起视朝,故而具体的事务,最后落到了被皇帝留下来的赵率教身上。
他带着被选入御马监的军官以及受伤留下来后者退出陆军序列的人,开始慢慢深入到京营的管理当中,逐渐接管。
对于这个局面,内阁看在眼里,却没有吱声,皇帝出征的当口,事关军权敏感时期,谁都不敢乱动,生怕被打上图谋不轨的名头。
勋贵的凄惨他们都看在眼中,几封来路不明的书信,就让他们将备注里的所有土地都吐出来,真的够倒霉的。
谁都知道不是他们干的,但没人替他们说话。
由于有着木轨马车的存在,朱由检省去了大部分的辎重和重型武器,每日还可以多走些,一天行军几乎有百里,十天后,最慢的步兵也赶到了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