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出了山海关后,辽东军的探马就频繁运作起来,情报站侦查的范围很宽。
然而等到探马送回来,所三屯营还在的消息后,祖大寿心中的疑惑堆积到了顶点。
他们从山海关出发已经三天了,目前正好走到太平寨的位置,这是距离沿途距离三屯营的最后一个据点,再往前跨过滦河就是三屯营。
历史上,镇守山海关的赵率教用了三天时间抵达三屯营,不过祖大寿他们没那么积极救援的心,故而起码还要再多花一天的时间。
只是,越接近三屯营,祖大寿却越来越不安了。尤其是问过送心求救的探马后,对方回答,女真只是围而不攻,迟迟没有大的攻城动作,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股浓重的不安在他心中弥漫起来,只好找吴襄问计。
“我看,女真是想啊围点打援。”吴襄慢慢道,他好歹是一镇总兵,这点问题还是看的出来的。
“我们就成了那被打的援军?”祖大寿怪怪的问道,以往都是他们陷入困境,友军来救他们然后被女真给消灭。
现在却是他们成了救援的兵力,要预防女真的偷袭。
“估计是。”吴襄摸着下巴回答道。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目的,那自然要做出应对的办法,打仗可不是儿戏,别人是会动的,不会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你前来。
从本心上来讲,祖大寿是不想冒着风险去三屯营,手底下都是自己的家丁,死了一个都心疼的要死。
但军令如山,蓟辽督师王之臣下达的军令,他现在可没胆子违抗。
不过,他前进的速度开始慢下来,探马更是蜂拥而出,前后左右,刺探周围情况,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汇报,往返的非常频繁。
而这,就让发现了个蹊跷,督师王之臣的部队还未出山海关,只是差了三天的时间,路程不应该差这么多啊!
带着疑惑,祖大寿跨过了滦河,然而他没有直驱三屯营额,若是转道南下,来到了迁西县城。
迁西是北地大县,此处距离三屯营四十公里,也不过就一个时辰的马程。不过,迁西县令却不让他们进城,只允许对方在城外驻扎。
大明军队纪律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劫掠百姓,杀良冒功那都是常有的事,迁西县令生怕对方进城后,直接洗掠整个县城。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现实。
祖大寿也知道自己手底下这些人的操行,因此咒骂了几句后,也不再要求进城,而是在城北驻扎下来,要求对方供应军粮。
迁西县令知道这已经是对方的底线,因此答应的很爽快,在确定对方不会进城后,立刻送去了一批牛羊猪等牲畜犒军,随后每三日供应一批粮食。
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总能弥补些辽东兵粮饷的不足。
没了后顾之忧,祖大寿便开始频繁的派遣探马,不断的前去三屯营侦查,打算探明情况后,再做定夺。
而此时,朱由检率领大军,也从蓟州来到了遵化。
随着不断的接见,他看见到了城头女真的士兵,上面悬挂的旗帜也更改了,是一面写着‘范’字的将旗.
“范文程吗?”一看到这个字,朱由检立刻想起了大汉奸范文程。
“情况如何?”朱由检询问道。
“两日前,有一支蒙古骑兵入城,数量大概四千人左右。”曹变蛟回答道。
陆军本部骑兵由曹文昭统领,从京营带出来的骑兵由曹变蛟统领,从蓟州出发后,他们两人轮流开始探查战场情报,再加上锦衣卫的弥补,整个战场,朱由检的消息可谓是最通常的。
起初,在他们刚刚出了蓟州的时候,遵化只有一点女真人防守,看情况还是汉人留守的将领,兵部受到重视。
但随着女真探马发现了朱由检这支队伍,黄太吉立刻就朝遵化增兵三千,两天前再次增兵四千,加上原有的守军,共计八千人,远比当初大明在这里的守军还要多。
而与此同时,朱由检也知道了祖大寿的消息,对方没有直接奔赴三屯营,而是转道去了迁西,这可和当初他下达的命令不太符合。
“不愧是关跑跑吗?这还没开始打仗,就想着逃跑的事情!”朱由检心中一阵不屑,关宁铁骑抛弃友军逃跑的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每次率先逃跑,都将友军坑的死死的,只有自己安然而退。
黄太吉兵逼三屯营,朱由检威胁遵化,祖大寿在迁西观望,这就是如今北地边墙的局势。
“不论如何,先攻城吧,打下遵化,起码能将女真堵在蓟镇之内。”朱由检做出决定。
此时情势不同于历史上的己巳之变,尽管朱由检还是中了黄太吉的计谋,让对方肆无忌惮的突破进来,攻破了重镇遵化,但各方面早有准备,自己手头也有一只可用之军,情况绝对比历史上要好,甚至要好的多。
面对当前这种情况,在出征的路途当中,朱由检和满桂五人人商议后,有两种应对的战术。
“女真轻骑突进,兵势雄大,以现在的兵力以及华北平原的地势,无法堵截。各地最好依托坚城而守,待对方劫掠四方,满载而归时,才是我等衔尾追杀之时。介时对方臃肿不便,行动缓慢,且作战意志不坚。”
“此时战略主动在我,我等可以随意突袭,扰乱对方军心,将对方死死拖住,在路上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耗,若对方不舍缴获,可拖死对方,若对方舍弃缴获,则劳师无功,且趁着混乱,可大肆杀伤女真,耗其有生力量。此策乃万全之策,不论情况如何,大明最少有所斩获。”
“另一策,则需要一个显眼的目标,牢牢拖住女真的注意力,让其不间断的攻击,没有时间劫掠地方,介时四方勤王大军合围,断其粮草,绝其归路,可趁势围杀女真,一举歼敌人。”
前一策稳妥,但对军民伤害极大,放任女真四处劫掠,什么丑恶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而后一策对地方的伤害就小了很多,只固定在一个范围之内,然则,想要这一个让女真不归一切进攻的目标,非常的难。
而且,想要围杀女真,需要非常多的兵力,能不能聚集这个兵力,聚集的兵力有没有这个作战能力,朱由检都没有把握。
夜幕下,朱由检盯着油灯,目光闪烁不定,不停的思索着,面对这两个战术,他委实难以作出决断。
这一日,他军帐中的灯光根本就没有熄灭,一直亮到天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