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全岛缟素。
不论毛文龙为人如何,做了什么,但至少对于岛上的居民而言,他至少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地,救命之恩,不可或忘。
陈继盛将这些看在眼里,却没有去管,他虽然是东江镇代管,但威望不足,目前只能暂时维持着局面,等待朝廷的处理,到时候他是去是留就知道了。
不过在这么着,都比现在强,这几天,他走在路上,被一些居民用十分不友善的一眼神看着,搞得好像是他为了上位杀了毛帅一样。
他真怕,某天晚上自己被人抹黑进了军营,一刀给杀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不提毛文龙的功绩,他起码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如今惨死,难保有人念着旧情,想为他报仇。
报仇没错,他不是仇人啊!
“五天了,朝廷该有反应了吧!”陈继盛盯着素白的天空,陷入了沉思当中。
同一时间,在宁远,袁崇焕也是如此看着天空,他的神情有些憔悴,陷入杀了毛文龙后,他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心底压力也很大。
“大人,有船,有船来了!”
正当陈继盛发呆时,忽然有士兵前来汇报。
“船?什么船?”他疑惑的问道。皮岛这破地方,除了发饷银时,很少有船只来这里,更多地是他们运送货物到其他地方贩卖,同时购买自己需要的。
因此皮岛本身也有一只水师,虽然不强,但却是皮岛的生命线。
然而,当陈继盛来到码头边,摇摇看着那如云的白帆时,他依然彻底呆住了,船,好大的船!
当先那艘战舰之庞大,当真是陈继盛生平之仅见。当这只舰队靠的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些船也越发的庞大,他忽然发现,这些船只乃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其形貌非常的怪异,整体看起来极其的狭长,有着说不出的古怪,但却又显得轻盈。
而当看到那些被遮盖的炮门时,陈继盛眼皮子直跳,武人的直觉告诉他,那后面隐藏着极其危险的武器,一旦漏出来,必然惊天动地。
这支舰队,给陈继盛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若不是对方旗杆上悬挂的是日月龙旗,以及后面跟着的一批福船,他此时恐怕已经拉响了警报,命令全军备战了。
不过纵然有着种种特征表明,这应该是大明的水师,但他还是谨慎的派出接洽船只,和对方沟通,同时自己这边也严阵以待,一有不测,就立刻组织人手防御。
好在,他的这些准备都白费了,这些船都是大明皇家海军的,是自己人。
既然确认了士自己人,陈继盛也不再阻拦,船只引导着对方靠近码头,慢慢都停泊下来。
很快,从那艘靠岸的最大船只上,下来了一些人,看到这些人,陈继盛揉了揉眼睛,脸上漏出不可思议之情。
“袁大人,沈将军......”陈继盛惊呼道。
当先的两人,陈继盛全部都认识,一个是曾经的登莱巡抚袁可立,另一个则是登莱水师沈有容。
这两人的出现,让他简直惊掉了下巴。陈继盛虽然是皮岛的兵,但作为皮岛大后方的登莱之地官员,他是非常熟悉的,曾经还协同做过战,对当时的两位大人物还是很熟悉的。
他们不都告老还乡了吗,怎么这次又出现了?陈继盛疑惑的想着。
东江镇地处偏僻,消息闭塞,陈继盛不知道朝廷的变动也是正常。
“呵呵,是继盛啊,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沈有容看到陈继盛,哈哈笑道。
“沈将军才是老当益壮,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大海上拼搏!”
“都是为了帝国!”他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然后咳嗽一声,冲着陈继盛道,“继盛,你去将岛上的军官都聚集起来,我这里有圣旨宣读。”
“好嘞!”陈继盛点头,然后屁颠屁颠的朝着军营中跑去。
很快,大量的军官都集聚起来,其中就包括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三人,他们三人混迹在人群中,看着前面的仪仗,眼神明显泛起喜色,看来,朝廷还没忘记我们。
台子已经搭好,见岛上军官都来了,沈有容等人也不耽搁,直接开始宣读圣旨。
宣读圣旨的是一名太监,他操持着尖利的嗓音,大声念诵着,由于是给不识字的武官,这封圣旨写的很直白,先是安抚了下岛上的居民,并表示,会将事情调查清楚,给毛文龙家属一个交代。
内容的最后呢,则宣布了东江镇接下里的话事官员,兵部尚书、右都御史,东江总督袁可立。
袁可立曾经构筑登莱一线的防务,其中包括了东江镇,对这里很熟悉,而且也在辽东任过职,对这块的信息比较清楚,在加上掌管一协军马的刘兴佐也是他说服叛逃回来的,所以他接任东江镇是最合适不过的。
而听到这个任命后,很多军官都面露喜色,有袁大人在,东江镇以后肯定不会饿肚子了。当年袁可立也是保障东江镇的后勤,那时是他们日子过得最好的时候,五胜五败也都是在那时候发生。
而袁可立离开后,这些就都没了,就连打仗,也是输多赢少。
基于以上原因,袁可立非常顺利的接管了东江所有权利,而后,随着一袋袋的粮食和银币搬运下来后,基层士兵也开始拥戴他来。
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发展。
而此时,京师当中,却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皇极门廊内,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喧闹的场景,那些大臣争辩的几乎大打出手,但他却没官。
因为心底,他也拿捏不定,到底该怎么处理袁崇焕。
到底是如历史上的那样,放任袁崇焕自流,还是说等直接以当前案件,将袁崇焕拿下,照《大明律》处理。
举棋不定下,朱由检召开了朝会,想听听群臣的意见,看怎么处理袁崇焕。然而,朝堂官员的发言,着实出乎朱由检的预料,在处理和不处理两种意见上,朝臣的分歧很大,甚至因此而争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