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区的崽种,你终于肯露面了!”赵思诚朝对方狠狠催了口唾沫。
那人发出了一阵轻笑,旋即开口道:“诸位,晚上好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名统治着第六区的玩家,竟然说着一口极其标准的中国话。
而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任曜的双目瞬间血丝密布,双拳被他攥的劈啪作响。他强撑着站起身,周身上下散发着肃杀之气,令人无比胆寒。
一年前,自己被几名保镖在街上殴打时,杀死弟弟的家伙冷笑着坐上了豪车,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没用的,可笑的家伙”。
这声音……就算对方烧成炭、化成灰,自己也绝不会忘记!
任曜咬着牙,单薄的嘴唇已经被磨出了血。他死死注视着对方,一字一顿道:“原来你没有死……易霄!”
任曜喘着粗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弟弟明烂的笑容。但转瞬间,橘黄色温暖的画面变成了冰冷的灰色。停尸房内,弟弟躺在铁床上双目紧闭,苍白的脸在冷光灯的照射下毫无血色。
“咦,你竟然认识我?”
对方说话的声音十分悦耳,听到任曜叫出了自己的真名后,他轻轻一跃跳到了一块巨石之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面前的众人,缓缓摘掉了脸上的撒旦面具。
面具应声掉落,林元七有些意外,没想到那名一直潜伏在暗处算计自己一行人的玩家,竟然是一名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
少年揉了揉额前的黑色碎发,细长的桃花眼笑起来如同一轮弯月,给人一种纯良无害的错觉。
他的年纪看上去与任曜差不多大,身材算不上健硕,包裹着身躯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可以清晰的看见纤瘦的胸口。
“不过很抱歉,我好像不记得你呢。”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充满歉意,语气也十分真诚:“没关系,我们现在认识一下也不迟。自从重生后,我已经给自己改了名字,现在我叫肖逸。你呢?”
“什么?这家伙,竟然就是麦德利集团的新首领?”听到对方这么说后,林元七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任旭明……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吗?”任曜向前走了两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身体因为愤怒,不住的颤抖着。
而对方听后,若有所思的挠了挠下巴。似乎很费力的思考了一会儿,肖逸方才郑重摇头否认:“没什么印象,这是你的名字吗?”
“一年前,黄井中学,失足坠桥的学生。”任曜紧握的双拳浮现出了条条青筋。
而听到这里,肖逸顿时恍然大悟,猛地砸了一记拳头:“噢!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笑起来很讨厌的小鬼吧?他啊,我还是有些印象的。”
“为什么,要杀死他?”任曜哑着嗓子询问对方。
面对任曜的愤怒,肖逸嘴角上扬,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询问道:“你是那个男孩的哥哥,对吧?我想起来了。毕竟,你可是这些年我听说过的受害者家属里,唯一一个拒绝了高额赔偿的人。不过当那张打有两百万的银行卡交到你父亲手里的时候,他可是高兴得很呢!”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后,此时不光是任曜,就连凌云也萌生了一种想要立刻杀死对方的念头。
在进入空间之前,易霄的父亲是国际知名导演,母亲也是娱乐圈鼎鼎有名的天后。
遗传了母亲的优秀基因,在外貌条件上,易霄可以说是出类拔萃。在外人眼中,他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高度。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这看似光鲜亮丽的家庭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黑暗扭曲。实际上,易霄的父亲是个十足的变态,以**折磨为乐。几乎每次回家,易霄都能听到紧闭的房门内传来的父亲折磨母亲的声响。
不过对易霄而言,这些都只是一些生活琐事。所谓的母亲,对易霄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十几年来,她从未亲自照顾过易霄一天,甚至回到家中,连一声关切问候都没有过。
这个女人本就是为了钱才嫁过来的,易霄也只不过是她为了嫁入豪门,在一次“意外”中诞生的产物。
这个家中唯一对他有些感情的,是父亲养在外面的小三;只不过这个感情,指的是“厌恶”的情绪罢了。在小三眼里,易霄母子两个人,就是她上位路上的绊脚石。
在易霄的世界中,那些普通人拼命努力,为的也不过是从他们这种掌握资本的人手里,抠出一点东西来。那些东西对于易霄而言无关紧要,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活命的根基。
“这个世界,真是有够无聊的。”
易霄这么想着,仿佛看穿了世界的本质一样。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样,十六岁以前,易霄过着纸醉金迷的堕落生活,挥霍着他所拥有的一切。
然而某天,一场意外悄然降临,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在高中时期,易霄患上了慢性白血病。虽然家中的资产足够让他进行骨髓移植,但患病时遭受的折磨,依旧让他痛苦不堪。
不过凭借着殷厚的家境,在骨髓配型成功后,易霄立刻进行了手术。
但上天似乎非要和他开个玩笑:在这场失败率几乎为零的手术中,他不幸遭遇了感染。虽然医生及时遏制住了感染源,但易霄也因此落下了隐疾。
而更让易霄难以接受的是,虽然移植了骨髓,但是他必须按时服用抗排斥药物。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体质将会变得极度脆弱,他这一辈子,基本算是毁了。
这一次,易霄终于知道,崩溃是什么滋味了。
长久以来,原生家庭的痛苦、患病时的折磨、生理的缺陷以及病痛缠身的恐惧,彻底击垮了这个心智本就有问题的少年。
易霄的心理渐渐扭曲了。他本来就高人一等,凭什么那些“贱民”就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凭什么他们会有幸福的家庭?凭什么得病的是自己?
那些人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不就是笑吗,我也会!
自此之后,易霄的脸上时常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绝不能容忍别人对他施舍好意,他要看他们痛苦!
他要让所有人都过得比他还要痛苦!!!
他要把别人珍视的东西,当着那些人的面,一点点的碾碎。
人命?那算什么?
还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贱吗?
回想起任旭明的模样,肖逸顿时咧着嘴,露出了一口白牙:“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那天我从医院复诊回家,坐在车上无意中往外看了一眼。碰巧,在路上看到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抱着一个礼盒走在路边,笑的像外面的太阳一样刺眼。我讨厌阳光,讨厌那种笑容,仅此而已。”
在听到对方这么说后,任曜只觉得脑海中那根绷着的弦“唰”的一下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
弟弟的死对他而言,难道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无关轻重吗??!!
“畜生……”任曜喃喃自语,再度抬起头时,双目已是一片血红:“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