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薇与齐婆子的金钱之争属于家庭矛盾, 这种就是在警局调解,还有居委会的人,因为齐薇齐婆子都住在齐大姐这儿, 居委会把齐大姐也从单位叫了回来。
齐大姐这才知道母亲报警把妹给抓了, 当然,到警局才知道母亲手里原来有大几千的现金。
因为齐薇与刘纯还未离婚, 警局也通知刘纯过来, 刘纯正在上班, 他不想再与刘薇有任何接触, 但如果他不去,警察必然会去麻烦飞飞。刘纯也可以让律师处理, 柳律师是母亲替他找的, 为人精明强干,但办一次事有一次的费用。
刘纯想着,现在柳律师的律师估计是母亲在付,等以后他缓过来,这钱还是要给母亲的。
刘纯就没劳动柳律师,自己跟后勤经理说了声, 请半天假去的警局。
原本也快下班的时间了, 后勤经理很好说话,直接就让刘纯下班了。
刘纯还真有意外,齐薇这辈子还能跟亲娘因着钱翻脸!
齐薇在看到刘纯那一刹那,眼圈儿就红了,丈夫又瘦了一圈儿!此时她已悔又悔, 想着丈夫一人担着几百万的债务,她却因跟丈夫拌嘴就去了大姐那里,还给飞飞添了不少麻烦。丈夫跟儿子又过的什么日子呢?
二十几年的结发夫妻, 又是自由恋爱,要说没感情是绝不可能的。
刘纯见齐薇红了眼圈儿,看她一眼,并没说什么。
既然要调解,就得事出有因。
齐婆子先说齐薇有多可恶,不讲理,不孝顺,抢她钱,反正那一通话说出来,连居委会带警察同志看齐薇的眼神都带着谴责。
齐薇听着母亲的控诉,一颗心渐渐凉至冰底。
待母亲说完,齐薇再说,她从家里出事说起,说到母亲总打电话给她,说在大姐这里不得意,她再没钱,也尽了自己的孝心,自家也有很多外债,她还背着丈夫补贴给母亲两千多块钱。这年,都是丈夫辛辛苦苦挣的,是她偷偷攒下来的。
齐薇哽咽,“我糊涂啊,我有自己的家了,我还一直记挂着娘家,偷自己家的东西补贴给我妈,可我又是什么结果呢。我丈夫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我儿子一天打好几份儿工的挣钱,都是为了还债。我傻啊,我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们?我不配做妻子,也不配做母亲!”齐薇悔到深处,给了自己俩嘴巴。
居委会的人忙拦着齐薇,齐薇又说如何如何伤了丈夫的心,跟丈夫拌嘴后搬到大姐那里。母亲又出馊主意说大姐不好,不如去找儿子刘飞,她跟着闺女一起投靠外孙。
齐薇当时是不愿意的,可母亲说了,她婆婆看到亲孙子这么背累,肯定得拿钱出来补贴。她一时鬼摸头,就答应了。
齐薇说起儿子的不易,又是一脸的泪。
“原本就那么个小单间,飞飞一个人住挺好的,我带我妈一去,飞飞夜里只能打地铺。我这是怎么鬼迷心窍了啊!我该跟我丈夫我儿子一起挣钱还债,我怎么就听了这样的坏主意,我折磨的是我儿子啊!我儿子现在彻底不理我了,我丈夫要跟我离婚,我不想离,我俩是结发夫妻,我知道以前做错了事,也信错了人。我以后再不听我妈的了,她心里眼里都没我,她就是想从我这里弄钱,我要回去跟丈夫认错,她连一分钱的车费都不给我。我知道她有钱,她箱子里有个金寿星,那是去年她过寿时,我给她打的,纯金的,当时就花了八万八。她也有现钱,她藏身上,我没钱坐车,找她要,她不给我,我才抢的……”
齐薇说着哭起来,“这年,光她跟我哭穷,说我弟弟想做事业借的钱就得十几万,连我儿子想开网吧存下的钱,知道我弟弟要做事,我也先拿给她。害得我儿子只能跟表姐合伙,天在网吧忙才只占四份子。”
“以前我还觉着,我是帮了娘家。我傻啊,我自己贴心贴肉的儿子我不疼,我全喂了她,喂了我弟弟,都是喂了白眼狼!”齐薇恨恨的望向母亲,“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说,我补贴过你多少!今儿我拿你这,够不够还的!”
齐婆子硬气的歪着头扭着脸,“那是你自己愿意孝顺我的,没听说闺女孝顺亲娘,还要还的!”
齐薇气道,“我那不是孝顺你,那都是借的!”
“借什么借,没听说亲娘拿闺女的钱,还得要还!”齐婆子硬声说,“你既是我闺女,就该孝顺我,就该给我钱!”
刘纯冷冷的盯着这一切,纵知自己以往糊涂,但却是此时此刻方知这位岳母的真面目。
刘纯说,“那钱就别要了,挨一回咬,能明白些事理也是好的。与其心心念念再咬回来,不如自己去挣,不信那些一辈子只知道吸别人血的人能过好。”
刘纯知道齐家的现状,齐家儿子已经进去了,爱补贴娘家的无非就是齐薇,现在齐薇既然跟齐婆子闹翻。齐二姐当年出嫁后就因为娘家不肯把她的地分给她大闹一场,与娘家彻底翻脸。齐大姐是家里财务一律是齐大姐夫管理,齐婆子几回说大闺女傻,在家做不得主。
以往刘纯也觉着这位大姨姐有无能,如今看到坐在旁边不言不语的大姨姐,方觉着人家不过是面儿上无能,心里精明厉害,远胜于他。
刘纯主动说不要钱,齐薇原还不答应,觉着这样太亏了。齐大姐柔声细气的开口,“你就听妹夫的吧。以后跟妹夫好好过日子,你现在明白也不晚,飞飞也这么大了,难道还真跟妹夫离婚改嫁?谁能比结发夫妻更踏实可靠?你再嫁,无非是让妈赚回聘金,于你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齐婆子一听这话,立刻指着大闺女一通臭骂。齐大姐半点儿不恼,很淡然的说,“我家的条件妈您也是知道,我跟您女婿就是普通工人,攒了大半辈子的钱给儿子买了房,现在还在挣装修费。我过的也不容易,妈您过咱们就太太平平的过。您要过不下去,就去工厂找我爸,工厂里能干的活儿也不少,多少总能挣些的。”
齐婆子再次大骂,齐大姐不愠不怒,半点儿不恼。
调解结束,齐薇跟着刘纯走了,齐婆子还在身后骂齐薇偷了她的钱,她的钱数目不对。连居委会的人都说,“大姐,我劝您见好就收吧。您多少也心疼心疼闺女、女婿,又不只您一家有事儿,你那闺女就算孝顺的了。别没完没了啊。”
齐婆子看看面无殊色的大女儿,此时方意识到自己的孤立无援,二闺女早不与她来往,她刚刚与三闺女翻脸,以后岂不是要落在这个最狡猾的大女儿手里了。
此时齐婆子方觉后悔,想来事情不该做的那样绝,儿子如今指望不上,个女儿,好拿捏的就是老。
哎,要知闹到这地步,还不如给她五十块打车呢。
居委会让齐婆子签了调解书,此事就此完结。
刘纯没打车,他现在钱都用刀刃上,舍不得打车。刘薇也跟着一起坐的公交,晚上公交人家,换了两趟才到胡同附近。
夫妻俩一前一后回家,还有齐薇准备了一半的食材。
齐薇吸吸鼻子,哑着嗓子低声道,“你歇着,我去做饭。”
刘纯坐在沙发上,叹口气,问她,“你真不离?我也不是次次这么好说话,下回你再想离,就得分一半债务。”
“我不离!我干嘛离!我当初既跟你结婚,就是认一辈子的!”齐薇抹抹眼泪。
刘纯疲惫的揉揉眉心,“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只管说!”反正她不离!
刘纯道,“第一,以后不许再跟你妈联系。”
齐薇现在已经跟亲妈翻脸,立刻答应,“我绝不再跟她联系,一句话都不说,我要是说了,你要怎样怎样!”
刘纯继续道,“第二,明天去找工作,你每月挣的钱都给我管着。我不少你的零用,但你既然还要跟我,就得一家子一条心的还债。别再打算计妈的主意,把飞飞拉下水我就很后悔了,咱们自家欠的债,自家还!”
齐薇现在一心跟丈夫和好,当即点头应下,“行!你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听你的就是!”
刘纯起身,“做饭吧。”
齐薇很想表现一二,刘纯也没有大爷似的让妻子自己忙,他既没旁的事,也就跟着搭把手。夫妻俩很快做好两菜一汤,馒头也热好了,在院儿里摆上小方桌吃饭。
有同院儿的租户看到齐薇回来笑着说一声,“嫂子回来了。”
齐薇打起精神叫邻居一起吃,邻居含笑客气的婉拒了。
这是很平常的一餐饭,一碟子青蒜炒肉,一碟子酱爆茄子,汤也是用热水一冲的紫菜汤,齐薇咬口馒头,却觉着是家里出事以来最踏实的一餐饭。
其实,债务并没有减少一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踏实心安。
可就是,由衷的觉着,安稳。
真的好安稳,好安心。
后来,齐婆子又来了两次,齐薇已经找到工作,齐婆子找不着她,就守在院儿里。齐薇现在已经恨透了母亲,她既答应丈夫不跟母亲来往,就再不来往。
齐薇干脆跟丈夫商量着,不如搬家,不图别的,就图日子清静。
正好刘纯另有打算,就搬了一回,依旧是租的胡同里的平房,这回的租金还有贵,刘纯租了间房。除了厨房一间,卧室一间,他还租了一间放刚买的二手电三轮。
这次的地址,刘纯只告诉了儿子与母亲,齐薇谁都没说。她换了新手机号,与大姐还有联系。齐大姐的确有本领,齐薇走后没半个月,齐大姐就把亲娘齐婆子送到父亲那边儿过日子去了。
知道妹妹现在稳下来,齐大姐道,“咱家也不像个家了,但咱们毕竟是亲姐妹,我也是盼着你好的。以前你跟妈都在我这儿,我没好好待你,是觉着你糊涂。既然妹夫还肯原谅你,你就得明白,到咱们这年纪,丈夫就是最亲的亲人,好好过日子吧。”
刘纯置了家伙什,这回租的房离夜市近,刘纯平时朝九晚五八小时班,齐薇的活儿也不累,夫妻俩都有嘴馋,会做吃的,俩人商量着,干脆到夜市试试,多少能挣几个,就不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