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花厅内,狄公与狄兴两个正在研究案情。
“郑智,二十有七,巴州人氏,天授年间的进士。那年秋闱时,老爷正是宰相,对此人没有印象吗?”
狄公摇摇头:“当年那么多的考生,也从未曾注意过此人,哪里谈的上什么印象!”
“单忠,四十有三,长安人氏,九品县尉,据说与吴县丞相交甚好,老爷看那日发现他尸身之时吴大人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了。”
“那恐怕也是因为是同乡的缘故吧!狄兴难道没听出吴县丞的口音中夹杂着些许长安的方音吗?”
“可是这位吴县丞的籍贯上写他是渝州人氏啊!不过生在渝州,长在长安,也是有可能的啊!”狄兴说“唉,依小的看这些都不重要,都可以先放到一边,老爷,我们难道不用去解开藏宝图里的秘密吗?也许在这茫茫大山中真的有一笔宝藏哩!”
“狄兴,你这小厮何时也开始见钱眼开了,你真的认为那羊皮宝图是真的?”
“难道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那只是一个制作不错的香饵而已,其实它的破绽十分明显!”
“老爷看出了它上面的破绽!求老爷明言,小的真是心痒难耐愿闻其详。”
“切不说它的正面只是一张丰都山水地形图,而这种图真是到处都是,我们只谈图后的题诗,破绽就出在那方小印上。上面的字是:雍王明允。传说中这羊皮到达雍王手中被提上诗的时候是在巴州,要知道当时雍王已经被贬为庶民,如果再用前印就犯了僭越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想雍王那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生活的如履薄冰、心惊胆寒,怎么可能会冒冒然使用从前的印鉴。”
“啊!是啊!”
“所以这首藏宝诗和那首《黄台瓜辞》一样,都是有心人杜撰而成,强加在了这位可怜的殿下身上。但是从这首诗与印章中我却可以窥测到一点作案者的心理和一些有用的线索。这个人应该是对雍王十分的熟悉和尊敬,从字迹上,雍王并非书法大家,所以他的字迹世人很少得见,那么可以摹写出雍王笔迹的这个人是与雍王有所接触的人,而且张惜言与李**等人在雍王身边服侍得时间也不算短,你们要注意,他们不仅仅是服侍更应该说是监视,也就是雍王的行动、书信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么这首诗能够骗过他们的耳目说明摹写的十分成功,而且这方印章,应该不是私刻,而是雍王真正有的私印,只有这样才能骗过张惜言这些十分熟悉雍王的人。张惜言等人是真的在按照诗中的地点在寻找宝藏,但是不幸的是那些地点都成了他们的葬身之所,这些为权势害人之人最后却成为财而死的冤魂,真真可叹!”
“大人,刚刚我带人搜寻单忠的住所,您猜我找到了什么东西?”马荣匆匆忙忙走入屋内,如同献宝一般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狄公“属下在他的箱底之处发现的。”
“绿色花钿绣衣,上饰瑞牛图案,这是千牛备身的服饰啊!”狄公打开包裹,将一袭服饰从中展开。“千牛卫——皇家卫率,他们的服饰如何会出现在一个小小县尉的手中?”
“除了一种解释,老爷,单忠是长安人氏又拥有千牛备身的服饰,那么单忠从前的身份很可能就是皇家的千牛备身!而且若是将时间推回多年前,单忠正是大好青春韶华,他所保卫的人会不会就是雍王殿下呢?”
三人一时不语,只是目光中闪烁的东西彼此都了然。
“看来在丰都这方寸之地,每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那杜子夜的背景呢?”
“杜子夜,二十五岁,丰都本地人氏,是个可怜的女子,新婚丧偶,独自开一家客栈营生,去年因一件案子与郑智相识,一直来往密切后来定下了婚约。”
“这女子与当年的雍王案似乎扯不上什么干系,但是她认识的人却毫无疑问的与此有莫大的关联。”
“大人,说起杜子夜,便想起子夜客栈的命案。”马荣欲言又止“我与乔泰哥在当时觉得有一事不妥”。
“直言无妨,办案就是要集思广益啊!”
“大人,是血迹!可记得当时老板娘的房间地上、桌几上、床帘上、屋棚上几乎到处都是血迹,当时吴大人说老板娘是与来人经过一番争斗,不!准确的说是经过一场的打斗才会造成如此大量、多角度的血迹喷溅,可是子夜老板娘不会武功,她如何与来人打斗?就算血迹真的是老板娘的,那么她的伤一定极重,老板娘的尸体不在房间内,显然是被凶手带走,但这血迹竟然只停留在了那个小小的房间为止,而向外走的一路上和正厅内竟然什么也没有,这显然太不符合常理了!”
“好极了!”狄公欣然而笑,满意极了。“其实在那里不妥的事情并不止血迹这一件,其实还有,不知你们可有发现?”
两人面面相觑,思考起来。
“那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子夜老板娘可能根本就没死!”门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了,笑的一脸狡黠。“如果没有被害人,这个案子不就可以解决了!”
“丫、丫头,你在说什么?”马荣震惊之下开始结结巴巴。
“马荣哥别急,让我先送爹爹一个大礼。”丫头微笑着从门后一手一个扯出两个人来,那是一高一矮两个乞丐,满身的破衣油污,满面的灰尘土色,均是蓬头露面。“这是其一,还有两个惊喜就在后面。”
“大、大人,请您到衙外去看一看。”吴旭急匆匆的跑进来“那些失踪的百姓被找回来了,还有阁老的钦差卫队也到了丰都城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