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丞,如果把整个客栈看成一个大的案发现场的话,有些东西实在是太不合理了。”不同于刚刚的震怒,狄公此刻心情似乎很好。
“不合理?”吴旭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仔细观察这个现场,然后告诉本阁可以得到什么结论?”
“这屋子里——有人行凶后移尸,从遍布的血迹却没有尸体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而且凶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您看老板娘屋内可以藏东西之处,枕头、花瓶、箱柜都已经被翻乱倾倒在地。”吴旭环顾四周,然后一板一眼小心的开口说道“从表面看这可能是劫财害命,当然,证实这一点要让人来请点屋子里的东西是否有失后才能知道。而从血迹的分布上看,老板娘应该与来人经过一番争斗才对,而且凶手下手十分的残忍,所以寻仇一说也有可能,但这一点也需要调查过老板娘的人际关系后才能知道。”
“嗯。”狄公点点头“正常的办案思路,但是本阁更倾向于凶手是来寻找什么东西!这应该是一件很轻很薄类似于纸的物事,很可能正是它使老板娘遭此杀身之祸!”
“为什么大人会这样认为?”
“你看屋中的书籍画轴都被翻乱打开,那是怕有东西夹在其中,桌椅被翻过来,那是怕有东西贴在桌面和椅面之下,还有被褥棉衣的里层都被拆开,也是怕有东西藏纳于其中。从此等情形来看,所藏之物必不为金钱一类颇有分量的物什,因此推断定是书信、图画一类的东西。”
“看这个情形,东西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吧?”
“也不一定,诸位,在狄某看来藏东西的手法也分为三种,第一是藏的好,那是自身守备防范措施好,让别人知道在东西哪里却无法得到,比如我们的府库、粮仓;第二是藏的妙,是没有守备却让人不知在哪里可以找的到,比如曹孟德的七十二疑冢;而第三种是藏的绝,却是——就放在你的眼前你却对它视而不见,比如——”
狄公环视一周,向门边放置的一盆污水走过去,随后从木盆的旁边拾起一大团肮脏油腻的抹布,执起一角轻轻一抖。啪嗒——从抹布中落出一团黄褐色的羊皮。狄公微笑着展开那羊皮——一张地图。
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得瞠目结舌,半响才反应过来。
“阁老之能果非常人能及,可是大人如何知道这地图包在这抹布之中?”吴旭终于开口询问,言语中十分钦佩。
“很简单,是细心的观察!这盆污水在深夜放在屋中显然十分不合理,如果说它是白天打扫后留下来的,以子夜老板娘如此干净利落的人,断不可能会把一盆污水与肮脏的抹布放在屋中不拿走;而如果说是今天晚上开始打扫,我们出门时已经是夜半,整个客栈都已安寝,老板娘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起来打扫屋子?就算是老板娘突发奇想打扫屋子,那抹布不在桌椅箱柜之处,而是在木盆之后,水已经污了,为何这抹布表面却是干的?所以,本阁断定这抹布不同于寻常!
“大人观察入微,推理缜密,果然不愧是当朝神断!下官佩服!”吴旭说的无比真心实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