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山
要上栖梧山首先就要经过梧桐书院,梧桐书院依山而建,环境优美宁静,高高环绕的围墙、巍然耸立的大门,将墙内的世界和墙外的世界决然的隔离开来。从大门望去,可以看见书院的核心建筑是讲堂,两旁有大量的匾额、对联,十分庄严肃穆,书院中轴线西侧而四周则分散着藏书楼、文庙,青竹翠柳和许许多多的梧桐掩映其间,一个老者正在庭院的一隅清扫梧桐的落叶,整个书院充满了宁静、清幽、雅淡的气氛,狄公见了不禁啧啧称赞。
“老先生,请问你要找谁?”一个声音传来,狄公转目一看,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青人。
“啊,对不住,我是外地人,走到贵县听闻栖梧山一到秋时满山金叶,秋景怡人,我等慕名而来,不料在此见到这间书院,看到它肃穆雅致、不觉心上赞叹,惊扰之处还望见谅。”狄公答到。
“哪里有惊扰,老先生,不过我们梧桐书院确实是此地最大、最好的书院!每年从我们这里出身的仕子可是不少呢!”
“听你语气如此自豪,足下是这个学院的……?”
“在下是这个学院的老师,小可姓贺名来仪,在此教学生们——乐”他做了个拨弄琴弦的手势。
“原来是位夫子,失敬、失敬。可是贺夫子的手是怎么了?”狄公看到他的手掌中横亘着一道长长的红肿。
“啊,是刚才调琴时被断了的琴弦弄的,不妨事,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朽姓怀名英。不如贺先生这名字起的好。有凤来仪,与这书院的名字确实相得宜章。”
“老先生说笑了。”
“外表光鲜漂亮的柑橘也许内在是腐烂不堪,就如这美丽的栖梧山和这偌大的书院中,停留的都是凤凰吗?也许是那些无主的冤魂和那些人面兽心之辈啊!”众人听得此言都吓了一跳,寻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刚刚正在清扫地上落叶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踱到了他们身边。正在怔仲之间,众人听的身后马蹄声响转瞬即到身旁,一个健朗的青年提着几包药从一匹白马上一跃而下,下马之时一张纸从怀中飘落,恰好落在狄公脚边。
“秋晚,你取药回来了。”陈伯带着几分慈爱的微笑问道“可是你的手怎么了?”
“哎,刚刚我骑的很快,突然半路冲出一个人,我急忙勒住云蹄,那时被缰绳勒的。啊,多谢老先生。”这个青年不在意的看了看手上的红肿又向为他捡起药方的狄公致了谢“那我把药给院士送去,贺兄,你帮我把云蹄带回去吧。”
名叫秋晚的年轻人将马的缰绳递给了贺来仪,转头向狄公几个人微微点头示意,拍了拍贺来仪的肩膀走进门,而那老人也拿着扫帚跟在他身后缓缓而去。
“老先生见笑了,我们这位陈伯人是不错的,可就是有一点鬼鬼神神的,请您别见怪。”
“不会,贺先生,我等想上这栖梧山一走,不知要从哪里上山。”
“先生顺着院墙绕到后面就可以了,恕在下不送。告辞!”
“告辞!”
“大人,你觉得刚才那位老人是不是话里有话?”马荣问。
“磁石、龙骨、牡蛎、酸枣仁、郁金”狄公不理马荣只是口中念着几味药方。
“大人突然念药方作什么?”乔泰好奇的说。
“没什么,刚刚看到的方子上的几味药而已,和本案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间茅屋吧!”
从梧桐书院再往后就是栖梧山了,栖梧山的山脚那边一片树林里梧桐金树参差,鸟声啁啾,落叶缤纷。在树的掩映当中隐隐的看见一间破旧的茅屋。周围看的出有工人动工的迹象,但是现在已经停工了。
“这里果然与梧桐书院不远,你看与它后院的围墙不过几十米、土地平坦,怪不得院士想要把这里也括到书院的范围中去。”乔泰说,三人说着走入这茅屋之中。
屋子正中的土炕被扒开了,里面也是乱七八糟的,想来衙役已经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乔泰摇摇头“看来想要从这里找出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小贼,哪里走!”马荣一声大喝冲出门去,少时,从门外扯进一人。“这小子刚才在门外鬼鬼祟祟的。”
那是一个乞丐,本来就瘦弱,被马荣一扯,摇晃的就象风中的树叶。
“我、我不是贼,我只是到山上找老孙头,今天都这个时辰他都不下山,刚刚我看见这个挖出死人的屋子里有人声,就、就过来看看。”
“老孙头?”
“是和我一起要饭的,他脾气怪不合群,多少年都是一个人住在山上。”
“你说他多少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栖梧山上。”
“是,这间破旧茅屋几年前住过人,但后来不知怎么就空废了。所以常有些外乡来的游民和我们乞丐在里过夜,可是老孙头很奇特,他就算刮风下雨也不到这儿过夜同时也劝别人别到这里,他说这里阴气重,荒山野岭的闹鬼也未尝可知,所以宁可住在半山那里自己搭的小茅棚里。”
“阴气重?这个词倒是有趣的很啊!他倒是未卜先知。”狄公微笑起来。
“莫非此人知道此案的什么情况?”乔泰问狄公。
“问的好,我们马上就去见见这个可见鬼神的老乞丐。你,前头带路。”
远远的大家看见半山腰上有一间用树枝胡乱搭成的小茅棚,茅棚外那乞丐叫了几声却无人回答,不同与寻常的静谧让大家心头平添了几分不祥的预感。狄公穿过乱草丛上前将那茅棚的门猛的推开,只见门里地上躺着一具死尸。破旧的衣服,花白凌乱的头发和胡子,正是他们要寻找的老乞丐。
“啊!鬼,鬼把他掐死了!”乍见死尸,那乞丐骇的尖叫起来,情绪有些失常,看上去有一点疯疯癫癫的,马荣上去给了他一巴掌,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马荣弟,出手太重了!”乔泰的话里不无责怪。
“这样也好,他突然惊吓有一点点失惊疯,反正我们还有话要问,要是跑掉我们也很麻烦。”狄公说,他环顾四周,棚中靠里搭放着一张用茅草铺成的床,床边有一张不知从哪里捡来粗制的桌子和两只破旧的凳子,桌子上胡乱的堆放着一些食物。
“这乞丐吃的分明比我要好!”马荣嚷道“八宝鸭子,麻辣兔,还有上好的汾酒!”
“你不应该感叹他吃的有多好,你应该奇怪的是他从哪里弄到这些?一个乞丐从哪里得来的钱?”乔泰说。
“是被从背后被勒死的。”狄公检查完尸体后说“我觉得这老乞丐分明是知道些与这山下的案件有关的事情,可能正是他知道的东西和他的贪婪让他送了命。
“您是说他勒索凶手?”乔泰说
“是啊!”
“真是的,人怎么总是这样,有些钱是可以随便要的吗?命中非你之财,有命要来却不知有没有命花!”马荣愤愤的说。
“如果世人都像你一般想的通透,这世上的是非就少了很多了!马荣,你去报官吧!我们也应该看看这里的县令如何处理此案。”
“喂,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捕头和几个捕快神气活现的站在不远处“我家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他叫我等监视这里,说凶手很可能重新回到现场,如今看来你们是最可疑的了!而且是抓了个现行,尔等还不跟快快束手就擒与我回县衙投案!”
狄公等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抓了一辈子贼的人却被人当贼,但是他们还是跟着捕头们回到了县衙。后来不得以表明了身份,结果又是一场繁文缛节,狄公千叮万嘱县令切切不可对外表明自己的身份,当夜三人便宿在县衙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