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亚十字教历一四一〇年。
六月十一日,珏天境内,永乐府下。
皎夜。
夕阳斜照,黄昏不朽,游离天际的火烧云像是苍天伸出的一根根细长手指,在霞光的笼罩下与食腐鸦的啼叫相起承转合。
金黄的阳光普照大地,却掩盖不了弥漫于空气的尸臭与血腥。黑黄的土地上,一具具惨死暴毙的腐尸上落满乌鸦和苍蝇。
永乐城凄。
这座原本珏天境内数一数二的商业重镇,在三个月前遭到恶魔的倾袭,眼下千疮百孔,百废待兴,难民拥挤,尸横遍地。
隐隐呈环形保护城镇的四面垣墙塌了三座,城里还存有屋顶的房屋也屈指可数。而在镇子的中心,甚至还堆积着无数罹难者的人头,不知被什么人按鹰爪的俯瞰姿势摆放整齐,为这座一月前才被重新解放的死城,增添了一抹寂寥而又残忍的气氛。
「老不死的东西,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老子本不想对上了年纪的人动粗,但你再纠缠不清,就休怪我不客气!」
四下无人的小巷里,壮汉王二和同伴喜子把一名老妪赌在角落里凶神恶煞:「老大,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啥?我看她身上就那对青铜耳环和铁皮腰带值两钱啦。趁现在没人,我们扯了就跑呗。」长得精瘦如柴,驼背佝偻的喜子上前按住老妇的嘴巴。
「呜呜呜——!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这些都是孩子们的救命钱,家里还有几口人等我买米回去,耳环也是传家宝啊。」
被喜子推挤到墙角,老妪卑躬屈膝地求饶哈腰。可这并不能阻止前者的肆意妄为,她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被搜了个干净。
「老人家,世态炎凉。如有得罪,就请你怪罪苍天和那不长眼睛发动战争的恶魔吧,我还指望你这对耳环换钱买酒哩。」
身宽体胖的王二瞪了喜子一眼,接着粗暴地拽下老人的耳坠,在她枯槁萎缩的耳垂上留下两道血痕,「得手了,走吧。」
他吩咐道,喜子听罢拿出匕首,在老妇的脖子旁比划了两下,示意她待会若是报官,今后子子孙孙都得跟这玩意打交道。
「不急,得让这位婆婆长点记性,以后可别在没人的弄堂抄近道了。要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您再年轻个三四十岁,我们要干的可就不是偷鸡摸狗,而是您老了。」喜子嬉皮笑脸,和王二一起大摇大摆地离开,只留下老者独自黯然神伤。
「对付老弱病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差不多就得了,反正我们也要离开永乐城,少吓唬人家。」王二仅存的羞耻心咕哝几句,他总认为做人该有底线,做流氓也得遵守道义,可他却忘了……「嘻嘻,你不也看看自己像不像个人?」驼背邪笑道。
打家劫舍,蝇营狗苟对于两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欺负老人却让王二觉得不痛快,因此他提议去逛窑子:「瞧你那嘚瑟的狗样,不知道的以为你发羊癫,知道的则会以你为耻。哎,我怎么就认识你这么个瘪三,抢个老不死的钱还不够嫖一晚上。」
「哈哈,老大你这么说可不够意思。兄弟我对您推心置腹,前两天镇国守的条子来整顿街道风气,也是咱把你洗得白白净净的,不然咱俩早给抓去坐牢啦——哦不,现在的永乐城没有牢房,要抓,也是抓咱俩去服役。」他忽然拐了王二一胳膊肘。
「怎么了?」壮汉疑惑,他正把玩着铜环的手也停下来,视线顺着喜子的指头望向拐角处:「头儿,我们有票子赚啦!」
喜子掩护两人退回窄巷阴影,只留两道锐利的目光穿越街道:「那头刚巧走过来一女的,绝对上等货,衣着也很普通。」
他盯的口水都要流下来,见喜子如此痴迷,王二也探出头去细看:「哎哟,咱今个的运气可别把以后的福分用光了嘿。」
只见在胡同的尽头,一妙龄少女正迈着娉婷步态款款而来。她的年纪约莫不出十七,窈窕的身材更是让她的一举一动都夺人眼球。来者梳有一袭皎洁的银发似要与月争艳,三千青丝无一不像是侵泡过牛奶,远看便觉芳香艳丽,近瞅更觉优雅旖旎。
少女身着一件浅色外套配淡色百褶裙,脚踩一双革制短帮靴干练飒爽。精致的五官上,比月更洁白的眼睛如星空般闪烁。
若不是衣服上打满和其面容不相符合的补丁,靴子的鞋帮满是风沙泥土,混混二人定会以为她是哪家人的千金不敢下手。
当然了,就算她衣着华贵,家世显赫。一个柔弱女子途经死寂之地,身上也没有配剑和其他防身道具,只捧着一袋瓜果。
怎么看,都不过是一只送到饿狼嘴边的鲜肉。
「请问,两位大叔,你们一直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盯着我看是想干什么呀?」也不知道是两人看的出神,还是少女的眼力颇好,喜子自以为藏得足够隐蔽,想在她路过之时打一棒闷棍,可却被前者无意点破:“被发现了吗?那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这样想着,他和王二互相使了个眼色,打算径直冲到少女面前把她打晕,随后再拖到荒无人烟之镜细品莲花:「动手!」
可是。
「对了对了,看你们的装扮,两位应该是本地人吧?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们帮忙:我和我哥哥走散了,刚才我明明看见他的背影出现在这条小道,但等我追进来之后却什么都没有,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黑发紫瞳的青年走过这条路啊?」
不待两人摩拳擦掌,出鞘的小刀才拔到一半,少女便一蹦一跳地来到两人身前恳切说道:「我哥哥大概和我一样大,如果你们看见的话请一定告诉我,我……月盈可以给你们果子吃哦。」自称为月盈的少女递上布袋,却被两人刚抽出的短刃吓到。
“这可真奇了,就算羊入虎口,也没见哪只羊会笨到主动送上门呐。”一高一矮两个流氓和月盈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吱声。
尴尬。
于是。
「乐意为您效劳,我心地善良的姑娘哟。」经过短暂沉默,王二率先按刀回鞘,宽硕的身体挡在喜子前方,拦下了他准备抹喉的举动,「兄弟两个确是本地人,所以对城市的治安很不放心。这不,刚才看你堂而皇之地走过来,还以为是敌人呢。」
「敌人?」月盈讶异,「永乐城不是在一个月前就被姬神乐大人给收复了吗?恶魔早就不在这座城了,哪来的敌人呀?」
「这个嘛……有道是防患于未然,狭路相逢勇者胜嘛,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还请小姐您恕罪,动刀动枪地吓着你了。」
王二憨厚地抚摸后脑勺讪笑道,他这张胖脸笑起来的时候可以说是和蔼可亲,也因此他经常利用这张笑脸到处招摇撞骗。
王二用背在身后的手给喜子打了个手势,意思是避免冲突,把月盈引诱到安全的地方再动手:「说的对呐,要是小的方才吓到您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大家在城里只图自保,姑娘你以后出入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得小心,保不齐下次就有危险。」
喜子像变魔术一样把匕首送回袖子里,笑脸盈盈的模样更如一位资深的侍者。「这样?可我一路走来也没发生什么吗。」
月盈捂嘴称奇,「对了,之前的问题二位还没有回答我呢,请问你们有看见我哥哥吗?身高和我差不多,年纪也一样。」
也许是两人的演技太过逼真娴熟,又或者是月盈的心智过于天真,她想也不想就信了两人的鬼话,反倒向他俩问起路来。
「有的有的。」王二肯定地说,「黑发紫瞳嘛,有这种特征的人我绝对不会记错,大概一炷香之前,我们见到他往这边走了。」说着,王二指向刚才抢劫老妪的弄堂,那是个破败不堪,活人比比金子还少的隐蔽之处:「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月音兴奋地蹦跳了一下,布袋里的桃子滴溜了一圈:「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帮我指路,这是说好的报酬,每人有一个哦!」
她从怀里掏出一颗桃子一枚苹果,分别塞到两人的手上,接着做势就想离开。还未反应过来手上被塞了东西,王二连忙出声叫住月盈:「真是色泽饱满的果子,我想吃起来一定很甜。但是姑娘啊,你知道那条路怎么走吗?那边可有很多岔路啊。」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呢,唔。」月盈一经提醒愣在了原地,整张脸上写满了“好想让你们带路但是不好意思说”的表情。
“她究竟是有多天真才会轻信这等鬼话?”眼见月盈被如此低级的骗术蛊惑,就连王二也不禁想要扶额,“别说现在是个战乱年代,哪怕身处和平岁月如此容易信任他人,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他盯着少女的眼睛暗自狐疑,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那就让我们带你去吧,两枚果子换一把路费,替你引路,姑娘你可得再付两枚丰满而又多汁的果子哟。」喜子盯着月盈的胸脯露出促狭的微笑,紧接着便被王二捶了一拳,「嗯!没问题!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哥哥!」少女开心地拉住王二的手。
仿佛彼此之间关系融洽似得,月盈牵着壮汉的大手言笑晏晏,亮若白银的眼睛晃动着星星,其自来熟的程度令混混称奇。
“那就再干一票吧,完事之后……就收手,回老窝那儿报道。”被月盈硬拽着手腕踉跄数步,王二在奔跑中好似看见过去。
待三人来到窄巷,老妪的身影已然消失,傍晚的暮意爬上墙壁,预示着夜晚的来临。「啊咧,王二叔叔?这里是个死胡同啊,我哥哥他真的在这里吗?」月盈疑惑地扫视四周,在片刻的同行中,她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姓名:「在的,他就在这里。」
王二阴沉着脸,背靠今日最后一抹阳光,肩膀之下洒落一地暗影,「这条路来来回回我走过不下十遍,所以熟得很呐。」
他努努嘴,示意喜子上前牵制,后者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藏了一把匕首,靠近月盈:「王老大说的没错,我们是不可能带错路的。」两人呈包围的趋势围拢月盈,但少女却无动于衷,把右手食指搭在嘴唇:「可我哥哥不在这里呢,真伤脑筋。」
「本来要是能找到我哥,他一定能拿出好多好东西奖赏二位的,现在找不到他,我只能把果子分给二位了,多谢你们。」
她懊恼的样子俨然一副油画,边说边细心挑选看起来最好吃的果实,可喜子却恨不得撕碎她:「月盈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呀?」他舔舔舌头,动作疾如闪电,「我之前说的果子,可不是这些长满绒毛的烂桃子啊。」喜子随意用脚碾碎果实。
盛满瓜果的布袋被他一划破开,圆溜溜的球体连忙顺着下坡逃窜,只留下月音一人留在是非之地:「啊咧?喜叔叔你?」
少女瞪大了眼睛,喜子得意洋洋地咒骂:「叔叔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老子我要长在你胸上的那两颗果子,不想我动粗用刀把它剜下来,你最好少叫两声。」说着,干瘦的男人像尾巴起火的猴子一样迅速跃起,刀刃横于月盈颈间无情。
「如他所说。」王二摊开手宣布,「我们不是你的叔叔,只是两个陌生人,拿着刀,出入无人小巷,专门找你这种没有戒心的人下手打劫。」他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月盈,试图从后者的神态中读出慌乱不安,可月盈却偏偏没有紧张,反而十分震惊。
「请问,打劫是什么意思啊?」
少女若有所思地偏转额头,纯净的目光直对王二的浊眼:「喜子叔叔,你这把刀挺不错的,平常一定仔细打磨过吧?不过可惜样式旧了点,有几处刀锋还破了豁口,用这种刀切割东西,可得多花些力气呢。」她边说,边自然地“拎”起喜子的枯手。
「怎么可能……」但后者根本没在意她的话,因为他被少女所表现出的蛮力给吓坏了,持匕扼喉的右手被月盈用两根指头按住了穴位,极为轻松地推开脖颈,「你这小贱人,果然是在假装清纯!可二对一你也觉得能全身而退,那就大错特错了!」
喜子怒吼一声,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旋风似地挥出,其上攥有一柄一指长短的短刺,直朝月盈空虚无防的腹部扎捅过去。
「吧嗒——!」
「呜哇——!」
可出乎意料的,月盈似乎早有防备一般,空闲的右手以王二看不清的速度折弯喜子的手腕,接着五指轻提,短刺如一杆墨宝游走于她的指缝,「哦啦?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么漂亮的小剑呀。如果说喜子叔叔刚才的那把刀是生铁,那这把毫无意义就是精钢级别的了,哥哥以前说过:凡是好刀,两面都会开锋,不论材质。这把匕首用来防身真是再好不过呢,重量也很轻哟。」
少女的揶揄语气像是在和摆摊的商贩讨价还价,把玩匕首的神态夜好似在欣赏一枚发簪。「喜子?!」王二惊愕道,一时半会竟没了主意,「你果然是在装傻……我跟你拼了!」作为永乐城混迹多年的混混,他看得出月盈使用的招数有一定门道。
那是拳师特有的击穴擒法,而一名拳师,虽不至于以一当百,但收拾两个混混总没有问题,所以王二提高了十二分警惕。
从腰带上取下劈柴用的斧头,王二叫喊着就朝少女劈砍过去,时值昏末夜初,那柄黝黑泛油的铁斧好似有法术加持,一边反射着霞光一边往月盈的肩膀上落闸:「王二叔叔?」月盈讶异地回头,可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她却镇定自若,眉头舒缓。
所以。
「你也要送月盈礼物吗?有这柄匕首月盈已经很开心了哦。」少女侧身一躲,斧子划破长空只砍了个寂寞,眼见一击落空,王二本想转斧落为横砍,可无奈月盈的纤纤细手已袭上他的筋脉:「原来如此,原来拿武器躲在角落砍人就是打劫啊。」
少女保持笑容,右手在王二双臂上如蜻蜓点水般游走,只过片刻,他便感觉两突然涌起抽筋痉挛之感,整个人倒地不起,不停抽搐,「该死,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明明是一名拳师……为什么要对我们两个混混下手,我们……我们没得罪过你啊!」
眼见月盈轻弹喜子额头把他逼到角落,随后又满脸堆笑地蹲在自己身旁,王二颤抖坐起,满口哭腔:「求你放过我们!」
「诶?月盈也没对你们做什么吧?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蹲在这里吗?一点伤也没有受哦。」不知是嘲讽还是刻意强调。
月盈用两只食指戳起脸颊,朝王二露出他这辈子见过最惊悚的笑容:「反倒是你们两个,帮月盈带路不说,还给我送了一柄匕首和一把斧头,月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呢。」说着,她拾起王二遗落的铁斧,缺口刀锋折射着夕阳,夜晚已至。
“这个人,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王二能感受到少女笑容下潜藏的杀意,但她却又像是很自然地微笑,令人费解。
「呐,叔叔,不如这样吧。叔叔你送了我斧子,就让月盈试一试这柄斧子的锋利程度怎么样?顺便还能带你去天堂哦。」
在星辰渐起的天穹之下,少女举起斧子的面容是那样“和蔼可亲”。「不要,不要!我们知道我们做错了!不要杀我啊!」
王二扭曲着身子退后,但无奈,双臂的痉挛延伸至全身,他挪动半天,屁股却还待在原地,「谁来!谁快来救救我啊!」
无助的哭喊渲染着悲伤,王二从来没这么和受害者感同身受过,他眼睁睁看着斧头被月盈高举过头,随后如流星般坠落。
「噗嗤——!」
「磅啷——!」
「去你妈的臭婊子,真把自己当全副武装的将军啦?把背后暴露在我面前,还想全身而退?」
「诶?」但在王二自以为殒命之际,喜子却突然从胸口掏出第三把刀刺向月盈,其力之大,直到他把刀柄也没入少女体内才罢休,「头儿?你没事吧!这女人给我捅了个结实,我们赶紧离开吧!」喜子扶起壮汉的手有些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没……没事,就是全身发麻,狗日的,不知道她动了我哪条筋骨,你?你把她杀了?」王二看着一头栽倒的月盈,心有余悸的同时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么粗的刀刃,我全都插进去了……」喜子伸出来两根指头比划,「怕是,真的没救了……」
他畏畏缩缩地躲在王二身后,杀人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真等他下了手,却发现自己怕得像个孬种。「他妈的,赶紧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拿走,这地方不能久留,她既然敢扮猪吃老虎,附近一定还有其他人在。」王二当机立断,伸手便摸向尸体。
场间没人注意到月盈死的时候没有发出惨叫,但有了那一地的嫣红,以及瘫倒不倒的娇弱身躯,王二也没怀疑她的死亡。
顾不上揩油吃豆腐,他默念着“鸳鸯入体,蛇魔退散”,双手七上八下地搜刮财宝,喜子则在一边收拾被月盈缴械的刀具。
只是。
「我想起来了,哥哥说过,抢劫是坏人才会做的事情。而乱摸女人的身体,也不是好人该干的事情,叔叔们是坏人吗?」
「……」
王二摸索到一半,手却忽然被死而复生的月音牢牢捉住,顿时便吓了一地鸡皮疙瘩,冰凉凉的触感更是让他害怕到麻木。
「我们不是坏人……是姑娘你先逼我们的……」他话说到一半就卡在喉头,因为眼前的少女形象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
只见在黑黄底色,星光铺垫的巷道内,月盈的身体变幻为蓝白,全身上下像是镀了一层水晶,晶莹剔透的蓝色引人注目。
她的衣服没变,变的只有她这个人:四肢如顶级匠人雕刻出的华美雕像,在朴实的衣物下流动着蓝辉,一张素颜更如镶嵌满宝石钻的无暇镜面,肃穆而又优雅。「我逼你们?我逼你们什么啦?是让叔叔们带路,还是避开足以致死的一记偷袭呢?」
少女形状规则的水晶嘴唇未动半分,但空灵纯净的铃音却响彻二者耳畔:「你一直在骗月盈呐,你不知道我哥哥在哪。」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确不知道你哥哥是谁,我没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求求你放过我吧。」目睹结晶状的少女从后背拔下入体一尺深的短刃,王二近乎疯狂地求饶道。而一旁的喜子则没有他这么好运,他一见蓝色的怪物重新站立便立刻撒腿狂奔,但少女只随意用刀刃碎片一掷,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响和一道惨叫,喜子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再无任何气息。
「那可不行,你还不知道月盈是谁呢,怎么能轻易放过你呢?」少女一歪头,飘逸的长发无风自起,「你猜我是谁呢?」
「……」
「猜不到?不怪你,现在让我揭晓答案吧?」她把王二的脖子掐得很紧,在他断气之前,悄悄说道:「我是代灵师哦。」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