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凡朝公主使了个眼色，示意没有发现左肩的胎记。
白玛拉姆脸色一沉，说道：“次丹那日，你可知罪？”
假冒的格桑多金听到公主喊出自己的真名，好似凭空在耳边响了一个炸雷，惊得魂飞魄散，半晌说不出话来。
公主叱责道：“次丹那日，你故意装傻是吧？”
次丹那日双腿再也站立不稳，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请公主饶小人狗命！”
“你且说来，你犯了什么罪？”
次丹那日不住地重重磕头。
“这么说来，你是不知道的了？”一向和善的公主发起威来，也带着股杀气。
“小人罪该万死，小人当然知道。”
“说来听听。”
“欺瞒主上，按例当五马分尸，并且满门男丁世代为奴，女眷充为官妓。”
“你既然知道，那便依法行事了。”
“求公主法外开恩，饶小人狗命。小人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主。”
白玛拉姆忿忿道：“你以为你仰仗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权势，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本公主一概不知么？”
次丹那日从公主的话中听出了苗头，原来公主早已察觉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阴谋了，只是一直隐忍未发。照这个态势看来，公主决不是无所事事，百分百是在暗中谋划，至于到哪种程度就说不准了。就目前这状况，跟奸相一条道走到黑，要是公主把自己冒名顶替的事情捅出去，奸相不可能让自己有好果子吃。一想到他的残酷手段，次丹那日就不寒而栗。
跟着公主呢？说不定放手一搏，还有逆转的可能。公主宽怀仁厚，看在自己将功折罪的份上，既往不咎不是没可能。
主意已定，次丹那日当即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在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身上，摆出一副受蒙蔽的被害者架势：“公主明鉴，小人之所以干下那些坏事，全是受了奸相的胁迫与蛊惑。今日公主点醒小人，小人愿意迷途知返。”
申不凡在心里叹口气：“尚没庐乞力徐然夏做人真够失败的，表面看起来和手下人铁板一块。没想到一遇到关键考验，这些平日里的亲信倒戈比谁都快。前面的五个和尚，现在的侍卫队长，都是说投降就投降的。”
白玛拉姆公主也不点破次丹那日，说道：“你把你如何冒充你哥格桑多金的事情从实招来。”
次丹那日缓口气，定了定心神，说道：“我和大哥自小就是形影不离，在家里吃一样的食物，穿一样的衣服，就连志趣爱好都完全相同。直到后来，他当上了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侍卫。
“虽然这时候，我们已经不能朝夕相处，但是为了寻求刺激，大哥还是经常跟我换一下角色。侍卫那边的情况，大哥回家后，他会跟我讲的一清二楚。再加上连我们的父母家人都无法辨别我们的真伪。因此，我们把这个互换角色的游戏玩得无所顾忌。
“前些日子，大哥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有一支天竺使团要经过我吐蕃边境前往大唐。大哥遂找到我，要我暂时替代他。他自己则找了一些帮手，决意前往打劫。天竺和我吐蕃素无交往，抢劫天竺使团，不会有什么风险。就算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深入追究。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大哥居然这一去不见回来。我心知不妙，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伪装下去。直到今日被公主戳穿。小人心中有个疑问，公主是如何发现小人冒名顶替的？”
白玛拉姆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着你了。我这次去大唐面见天子，名义上是替父王寻找名医，实际上是去搬救兵。大唐天子听闻我吐蕃内乱，伸出大义之手，拨出精兵三十万，助我清君侧，现已全部集结在沙州地界。本公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见到我吐蕃民众受奸人驱使，陷入生灵涂炭。我这次回来，只想诛除首恶，不愿多伤无辜。尚没庐乞力徐然夏的覆灭，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至于你们兄弟俩之间玩的这个把戏，格桑多金在沙州大漠抢劫天竺使团时，正好被本公主碰上了。交锋之下，我们的人俘虏了格桑多金，把他关在沙州军营。这家伙嘴硬，死不肯承认，他们的装束却掩饰不了真正的身份。一到逻些，奸相把你引荐，本公主知道其中必有猫腻。就派人去你家秘密作了调查，戳穿了你们的鬼把戏。”
次丹那日倒抽了一口冷气：公主不简单呐，神不知鬼不觉之下，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动作。万幸的是，能够及早得知这个重大消息，好从悬崖边抽回脚步。次丹那日打出了温情牌，费劲地挤出几滴眼泪：“公主啊，我兄弟几人一时糊涂，上了奸相的贼船，实在是奸相太奸猾，助纣为虐非我兄弟的本意。请公主慈悲为怀，给我兄弟一条改过自新之路。”
白玛拉姆皱皱眉头：“像你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如何让我信得过？今日我放过了你，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像中山狼，反而恩将仇报？”
次丹那日磕头磕得山响，带上了哭腔：“公主如果有任何差遣，次丹那日万死不辞。公主啊……小人在奸相身边可以自由出入，有这个便利条件，他有任何风吹草动，小人不会没有任何察觉。”
“嗯，你说得有点道理。”
申不凡插话了：“如果要让公主完全相信你，你得先纳上一个投名状。”
“投名状？”
“就是要你做一件对老贼极为不利的事情，这样才相信你的诚意。”
次丹那日毫不迟疑：“这个不难，只要有机会，只要公主下令，小人义不容辞。”
白玛拉姆点点头：“你今儿个先退下吧。有什么事情再通知你。”
次丹那日唯唯诺诺，满脸惶恐而去。
公主问申不凡：“现在的形势来看，我们的胜算如何？”
申不凡一脸喜色：“我们赢面大多了。”（未完待续）